顾乡第一反应就是挣扎,
因为石磊用手捂住了他的嘴,顾乡瞳孔瞬间张大,
脏!
手脏!
这手真特么脏!
随后就是恐慌,石磊这是要干啥?
不过顾乡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因为他听到石磊低声对他说:“看前面。”
顾乡先是停止了挣扎,然后用手指了指,示意石磊松开手,
“呸”
“嘘”
“呸呸”
“嘘嘘”
“呸呸呸”
“嘘嘘嘘”
在石磊再次把手伸过来前,顾乡消停了下来,然后向石磊先前指着的方向望去,
真的有人!
一、二、三……四个,
两个站着,两个倒着。
站着的两个都是男的,倒在地上的则是一男一女,
虽然都穿着破烂,
但是顾乡一眼就看出了两边的阵营分明,
石磊把声音压得很低,“是强盗。”
“强盗?”顾乡惊讶了,不过想到这是在荒野,很快就接受了,
“那对男女有什么值得抢的?”
“食物、水、衣服,还有……”
顾乡愣住了,华国现在还有这种情况?不会一不小心跑出国境线了吧?
不可能啊,看那两人身上的破烂衣服就知道没啥油水,至于那两个强盗,虽然卖相也好不到哪去,但是看着都手脚健全,这边离石磊口中的黄鼠沟也就小半天步行路程了,到那随便干点啥不行,还怕没吃没喝,挣不到一身新衣服?
作为一名专业律师,顾乡很清楚,这帮人虽然没抢到什么值钱东西,但是行为认定为抢劫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
总而言之,
这买卖很不划算!
不过石磊很明显不打算管,
顾乡也不打算管,因为他是俊杰——识时务的那种!
不过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让顾乡有些难以接受了,
女人的衣服被扯开,
男人苦苦哀求,然后被殴打,继续哀求,继续被殴打…………
顾乡闭上了眼睛,可是他堵不住耳朵,
哭喊声,
哀求声,
殴打声,
顾乡只觉本就干涩的喉咙更加干涩,
他把头转向石磊,哑声问道:“我们不管?”
石磊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顾乡,
“为什么要管?”
“什么为什么?”
“很寻常,”
注意到顾乡的情绪波动,石磊又补充道:“他们有两个,我们管不了的。”
顾乡也沉默了,他知道石磊是对的,
虽然石磊能一巴掌ko自己,但是那两个强盗看起来也不好惹,而一旦发生冲突,自己最大的贡献估计就只是帮石磊挡住一拳而已,所以,如果发生冲突,结果就是一对二,而不是二对二,自己和地上那个大腿流血的都不能算战力,
无能为力,
徒劳而已!
顾乡的身体在发抖,他最初之所以学习法律并且做了律师,就是因为他是一个有正义感的人,年少时的他,也曾选择追逐光明!
虽然从业以后,经过名利场上的锤打,他学会了变通,熟练了妥协,习惯了权衡,但他自认还是有底线的,他内心始终怀念曾经那个追光的孩子。
此刻的他,无比痛恨自己的理智,
然而,终究没有冲过去的勇气。
顾乡只能用胡思乱想来让自己无视眼前正在发生的一切,
但他留了个心眼,偷偷打开手机远远拍照取了证,想着万一以后能用上,
…………
终于,
哭喊声越来越弱,
直至只剩下低泣,
两个强盗嬉笑着离开了,
幸运的是,他们并没有继续伤害那对男女,而是将他们留在原地,任其自生自灭。
受害人的哭泣让顾乡心里发堵,
“我们……要不帮帮他们吧!顾乡的声音就像是从年久失修的风箱里发出,
“没必要,这里离定居点并不远,他们可以走到的,而且,我们也帮不到他们什么,”石磊的声音依旧低沉。
离开案发现场很远后,
顾乡这才想起了石磊之前的回答,
“你刚才说的很寻常是什么意思?”
“那种事。”
“抢劫?”
“嗯,还有那个,都很寻常。”
“没人管?我不是说今天这次,我是说平时……”
而石磊则第二次用那个问题作出了回答,“为什么要管?”
“因为这样不对。”
“只要不杀人,就没什么的,能活着就很好了。”
顾乡瞠目结舌,
他深吸口气,
然后慎重且沉重地抛出了新问题,
“难道这里不是华国?”
“不是,而且,我也没听说过华国。”
???
!!!
顾乡终于开始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于是他抛出了那两个经典问题,
“那这里是哪里?”
“现在是哪一年?”
不等石磊回答,他就一边比划一边补充道:“我不是问黄鼠沟,我是说更大……更大的区域的名字,年份是指历法上的,所有人都认、都在用的历法,就是计算年份的方式……”
石磊想了想,然后认真回答道:“这里就叫荒野,没有别的名字,往西往北都是沙漠,往南还是戈壁,我都走过,不过都没走到过头,”
“往东走就是黄鼠沟,再往东还有黑杨堡、大石头堆、四道沟……”
顾乡打断了石磊:“我不是问你这些镇子,我是说更大的地名,能把你说的这些地方都管起来的,有没有?”
“没有。”
“没有?”
“嗯,黄鼠沟是老旦管着;黑杨堡是铁头管着;大石头堆听说才换了管事的,我不知道是谁;四道沟我很久没去了,所以也不晓得什么情况,”
“没有把这些地方都管着的,也没有更大的名字,”
“还有,我知道年份,我就已经活过十七个年头啦,但我不知道什么是历法,没见过有人记什么年份的,有什么用?能活着就很好了。”
顾乡现在脑子里乱成一团,
怎么都找不回的汽车,
始终没信号的手机,
奇怪的地表植物,
目无法纪的强盗,
认知奇怪的猎人,
最后是所见所闻的恶劣生存条件,
他终于把这些事情串联了起来,
然后,
顾乡对自己的处境作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艹(一种植物)!
我不会穿越了吧,还是身穿!
日(名词,一种会发光发热的天体)啊,我还没来得及跟才暗恋上的女客户表白呢!
同时让他震惊的还有另外一件事,
“你才十七岁?”
之前顾乡根据石磊的外表和稳重的行事风格,一直推测他应该有三四十了,至少三十五朝上,却怎么也不会想到对方其实只是个未成年……
算下来,石磊比顾乡还小八岁,顾乡今年二十五,
是的,一直自诩为优秀青年律师的顾乡,其实只是个才度过实习期,刚拿到执业证的菜鸟律师!
之前面对石磊的时候,
顾乡在气势上一直都有点被对方压制,因为人生地不熟,因为对方救了自己,因为被对方ko…………
但在知道对方年龄后,顾乡的心态立马就转变了,
切,原来是个小老弟啊!
这个信息冲淡了顾乡心中的紧张与惶恐,让他放松了一些,
“嘿,小石头!”
等石磊疑惑地转过头来,
顾乡贱兮兮地笑道:“咱俩打个赌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