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郎中揉了揉自己脑门子,裹着一身厚厚棉袄,带着个裹头布帽,面容老得已经不能再老了。
时间没给他留下几个牙齿,他步履蹒跚的走到了诊台边上,话漏风,略显缓慢的问道:“姑娘,是病了么?”
离珞看着老郎中,微笑着回道:“受了些伤,劳烦先生了。”
离珞将手放在了诊脉的高粱布拖上。
老郎中轻轻的将手搭了上去,老郎中不是江湖中人,把脉自然不会用真气内力之类的,把脉便是把脉,仅凭脉搏看病而已。
“姑娘,你怎么这么冷?可是受了风寒?”老郎中皱眉问道。
离珞指了指自己身边的几人,歉疚回道:“老先生,实不相瞒,我是因为打架受了伤,后背挨了别人一掌,急着寻医,所以劳烦您老人家了。”
老郎中会意,不在多问,安心把脉。
片刻之后,老郎中又观其面色,这才缓缓回道:“姑娘,你这脉象阴冷不稳,受的伤像是寒疾,老夫不懂武学,不便多问,男女有别,亦不便为你检查伤口,只能给你配几副暖身子的药,并无多大害处,你看如何?”
离珞回道:“如此,便有劳先生了。”
老郎中缓步回到自己的柜台上面,药童在一侧奉笔墨纸砚,老郎中在粗制滥造的黄纸之上,缓缓写了一副药方,递给了药童,“三副。”药童转身去抓药去了。
老郎中又在底下一张黄纸上开始写另一个药方,过了不久,待药童抓了药,他又将手里的另一副药方递了上去,道:“一副。”
雨几人安静等在一侧。
等药童抓完了药,一共四副药,老郎中轻轻将药摆在了柜台上面,雨会意,走过去要拿。
安凝于雨不怎么有好感,忙抢在前面,伸手接了药,问道:“老先生,多少钱?”
老郎中,回道:“三两银子。”
三两银子,足足够一个贫穷农家生活很久了,安凝有些纳闷。
安凝皱眉,问道:“怎么这么贵?”
老郎中呵呵笑道:“贵的药,有贵的道理,这位姑娘身上寒疾不久,却体冷如冰霜,既然是外伤所致,老夫的药或许能有很大的帮助,姑娘若是嫌弃贵了,便不要也罢。”老郎中完便要将药收回去。
安凝闻言,急忙薅过药来,道歉道:“我不是那个意思,药还是要的,多谢老先生了。”安凝忙从怀里摸了三两银子恭敬的递了上去。
老郎中吩咐道:“内服的三副,五碗水,文火熬两个时辰,成一碗水的时候,内服,一日一副,一日一服。至于另一副药,三碗水熬成一碗,成浆糊状,外服,三日一敷,分三次可痊愈。”
安凝闻言,细心记下。
话离珞身中苏丙冰魄功一掌,属实是寒症,好在苏丙的冰魄掌的修为不深厚,寒毒不至于攻心,离珞内功修为不低,也不至于当场毙命,倒是按老郎中之法,确实能治得了。
所谓大隐隐于市,老郎中原本就是梅镇的医者,行医已经数十年,虽然不涉猎江湖,却本事不低,对于离珞的病情,他诊脉之后,便猜中了七八分,按照寒冻之法处理,并无异处,内调外敷,却也能治好离珞的伤。
安凝将信将疑的把钱给了,药拿了,几人扶着离珞回梅镇主街的酒家梅镇酒庄而去。
......
腊月近末。
大龟山,何家村。
清晨晨。
村口老破屋内。
村口烂茅屋之中,两个老头子裹着破棉袄,看着桌上熬的萝卜粥,筷子迟迟落不下去。
李老头皱着眉头,嘀咕道:“我老家伙,寒冬腊月,按照惯例,雨该是寒月十月便回,这都过去近两个月了,你这子是不是....出事了?...”
袁三撇嘴瞪了他一眼,夹起一筷子冬榨菜,往他碗里一扔,骂道:“瞎什么呢?老不死的,快吃。”
袁三完,抓着饭碗刨了几口,自己还是放心不下雨,吃着吃着便哽咽了起来,索性将碗往桌上一扔,骂道:“你崽子是不是真的......”
李老头见状,呵呵笑道:“个老家伙,还我提这事儿,快吃吧,吃几口,咱们还上村口坐着去,看看有没有那子的踪迹。”
袁三闻言,嘀咕道:“不行,不能再等了,我放心不下,实在不行,咱们吃了饭,收拾行李去,出去找找去。”
李老头皱眉道:“要不,咱们问何老爹借点盘缠去?”
袁三一甩亏筷子上沾上的菜叶子,回道:“得了吧,咱们这段时间可没少偷鸡摸狗的,何老爹可暗中给了不少安置费了,崽子不回来,我们连买衣服的钱都没有了,你还指望何老爹会借钱给我们。”
李老头一拍胸口,回道:“的有些道理,咱们吃了就走,以我们聪明本事,还愁找不着盘缠吗?”
袁三笑道:“得在理,得在理,快吃。”
两人狼吞虎咽,招呼完桌上榨菜和清粥,各自收拾行李,带了几套粗布棉袄,就奔着村口去了。
“臭子,这么久不回来,等我们找着他了,一定要他好看,不,我们得先大鱼大肉一顿,吃他个爽。”袁三踏着厚雪,边走边骂。
李老头跟着附和道:“对,我要好好的喝一顿好久。”
其实,雨这时候没回来,他们均是心知肚明,兴许真的出事了,一路上你来我去的嘀咕,不过是求个心里安慰罢了。
白茫茫的山路,雪地上只留下了两行行脚印,李老头和袁三渐行渐远,直到身影完全淹没在了远处起伏的山峦之郑
过一时间,色近暮,两人已经出了大龟山。
到了大龟山南侧,一个冬雪覆盖的临山镇上。
适逢这镇市集,街上还残留着热闹的味道。
一个摊贩搭了个棚子,棚子底下,摆了一张方桌,桌上覆盖着三个碗,周围围了看热闹的一群镇居民。
那摊贩是个瘦高个儿,唤作魏四,裹着厚袄子,也看得出他的身形不大,长脸短鼻子,一看就是那种精细会算计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