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五,日头正烈时候。一辆马车出了平原,径直往南行,入了大理昭通郡地界。
之前的车夫不愿行大理,他们隶属的马行也只是宁州境内,不愿出境,给的理由是大理不安全,临别时候,车夫劝文近春请一个镖师护送,文近春没听他的意见,而是给了佣金之后,便自己驾马车南行。
好在大理已经隶属朝廷管辖,过境时候,并不需要通关文牒。文近春驾马车入了昭通地界之后,一律不走官道,反倒是往小路走,过了一个小镇子,他打听了路况,调转马头径直往东南一座山峰行去。
山唤作丹山,人烟稀少,只一条马道至山脚下。一处松林边上,瞅着已经是四下无人的地方,文近春将马车栓好,薅了几把青草扔给马儿之后,他便转身上了马车。
马车内,乃是被点了穴道的小雨和洛药。洛药和小雨见文近春进了马车内,他们两人又不能动弹,小雨只能看着这老东西打量自己。
但见文近春嘴角挂着冷笑,将小雨提了起来,将他双脚盘好,盘成打坐状,随后他坐到了小雨背后,凝神静气,随即双掌抵住小雨后背的‘神境’‘肺俞’‘归户’‘天宗’等几处大穴,开始运功。
人身‘神境’‘肺俞’‘归户’‘天宗’等几处大穴连通着人身上所有奇经八脉,文近春此举,无非是想借助丹婴功可转移内力的巧妙功法,将肺腑之内的剑毒,转移到小雨身上。
文近春双手结印,眼睛一闭,开始感受自身丹田内力所在,随即在自己体内运行一个小周天,将肺腑之内的部分剑毒,缓缓运功从指尖带出。
丹婴功的神奇之处,便是修炼者能转运内力到别人体内,文近春正是仗着丹婴功这一点,中了剑毒之后,依旧有恃无恐的使用内力。
小雨感受着身上几处大穴传来的温热感,随后便是一阵轻微的灼烧感,他瞬间明白了这老东西的打算。
小雨心里暗道:这老东西竟然还有这本事,利用奇特的内功将肺腑之毒用内力引出来,送入自己体内,这样一来,他内脏无碍,性命无虞。
再待他肺腑之毒清除之后,便利用洛药大哥为他行针祛除体表剑毒,自己则成了他转运出来的剑毒的承载之人,他的内力损失还少,祛毒之后实力存十之八九,这老狗的算盘打得是真的好,眼下自己也不得动弹,只能任他宰割。
小雨锁着眉头,氤氲之色挂满了脸上,一侧洛药看着小雨也不能动弹,两人只能面面相觑。
一股强劲的内力在小雨体内蹿动,引得他汗水淋漓,被灼烧得他通体难受。
久而久之,小雨皱了皱眉头,索性将这股带剑毒的内力引入自己丹田储存起来,小雨身子虽然不能动弹,可他意念能操控自己体内的真气运转,便可将外来的内力存入丹田,使之成为自己的内力,化为己用。
他虽惫懒于修炼内力,可师父封弈给的坐望功的内功修炼秘笈,他也走马观花的看了一遍,此时文近春体内遒劲的内力传送过来,他一开始还不得法将之顺利化为己用,待过得半刻钟的时间,他便结合那坐望功的心法,开始引内力入丹田,如鱼得水的承载了文近春传过来的带剑毒的内力。
文近春正专心转移自己肺腑之中的剑毒,此时感觉面的小子身体明显不再发热,自己传过去的内力也趋于稳定,势如流水一般,倾泻过去,不再是乱窜,他皱了皱眉,呵呵一笑,心里暗道:这小畜生的领悟能力超群,这才半刻钟的时间,便能将自己传过去的丹婴功内力化为己用,倒是个练武的胚子。
只是自己落魄成这般模样,多是拜他所赐,这仇必报,便打消收他作为关门弟子的想法了。
文近春感觉肺腑之内的剑毒已经祛了大半,便收回双手,几个运功之后,回真气入体,端坐调匀内息。
一切归于平静之后,文近春缓缓起身,伸了个懒腰,将小雨一脚踹到车篷角落里,骂道:“你这小子,是个练武的胚子,呵呵,竟然将老夫的内力吸收了,不错,便宜你了!”小雨冷冷看着文近春骂道:“带了剑毒的内力,说得谁想要一样,你要想要,你大可以吸回去。”
“呵呵,不傻。”文近春嘀咕道:“老夫的丹婴功的妙处便在此,呵呵,如此一来,我肺腑之内余毒便少了一半,只需过一日,再转运余毒给你小子,老夫便无碍了。”文近春说完,走到洛药面前,伸手解了他身上的穴道。
“你小子赶快行针给我祛毒,别耽误了时候,省得这体内剑毒再入肺腑。”文近春对着洛药喊道:“老夫劝你最好别动歪心思,我若感觉一点不适,便打断你的左腿,想活命,老夫奉劝你别拿对付那些剑宗三流杂碎的针法来对付我。”小雨也在一侧对着洛药说道:“洛药大哥,别动手脚,这老东西的内力极其深厚,他的内功也奇怪得紧,你要是动了手脚,他很容易感知出来。”洛药知道小雨是在为自己打算,提醒自己万事小心,他便打消了在行针手法上动手脚的念头,毕竟眼前这个老头子能在二弟和芸儿、外加一个离珞等三人的保护之下,还能掳走自己和小雨逃脱,可见其本事不低。
这老东西警觉性太高,不可妄动,至于寻找机会脱险,还是另寻机会吧。
文近春听了小雨的话,呵呵冷笑了两声,
“算你小子识趣。”文近春除了上衣,露出一身板实的体格。小雨瞅了过去,暗骂:这老东西虽然年纪过了花甲,可这一身结实的肌肉,却比很多年轻人都厚实,丹婴功虽然可在内力修炼上走捷径,可一身肌肉却不是一朝一夕能练就的,足见其平时候修炼是下了苦功夫的,也难怪他的内力深厚至此。
洛药取出放在一侧的药匣子,打开之后,将银针一一摆好,开始行针为文近春祛毒。
一侧文近春早已备好了洗针的水壶和抹布。洛药全神贯注的开始为其行针祛毒。
两刻钟之后,洛药用抹布为文近春擦干净背上的黑淤血,收针,
“老先生,你体内的毒已经清了大半,照你这个速度,我估摸着再为你行针两次,你体内的剑毒可完全清理干净。”文近春薅起自己衣服,穿好,一边穿一边回道:“怎么样?老夫毒入肺腑又如何?呵呵,还不是能解。”文近春说完,伸手解开了小雨的穴道,让小雨活动活动筋骨,随即对着二人说道:“算你二人有些眼力,知道不敢在老夫身上动手脚,好了,今天一下午老夫都不点你二人穴道了。”文近春将马车车篷帘子拉了起来,拴好,随即指了指马的绳子,对着小雨道:“你小子去驾车,绕开丹山,继续南行,找个镇子先吃饭。”小雨不敢违拗,瞥了瞥嘴,悻悻站了出去驾马车。
洛药在一侧皱眉道:“老先生,我这兄弟身子骨弱,可不可以让我先为他行针解毒,再驾车。”
“哼,还真当老夫是开善堂的了,他不过是承受了老夫一点点剑毒,又没毒入肺腑,死不了。”文近春说完,转而对着小雨骂道,
“还愣着干啥,起驾啊!”小雨闻言,对着洛药摆了摆手,
“洛大哥,不用担心,我还扛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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