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会活下去么?”叶莲娜低声道。
“如果是以前,我几乎是每天都会问这个问题,但是问得多了也就麻木了。”林锐缓缓地道,“后来就直接忘了这个问题,反正我们都必须活到我们死的那一天。”
“你能抱紧我么?”叶莲娜的手臂缠住他道。
林锐迟疑着,终于还是抱紧了她。也许他本不该这么做,可是此时此刻,他又还有什么顾忌?哪怕是让她一点欣喜?
叶莲娜笑了,这个俄罗斯美女笑得就像是个孩子。
四周如同死一般的寂静,林锐低声道:“你休息一会儿吧,我们差不多在这里大半天了,也该休息一下了。”
叶莲娜低声道,“我睡不着。”
林锐苦笑道:“只要闭上眼睛,自然就会睡着的。”他看得出她已很疲倦,这个俄罗斯女狙击手经过太多苦难,把自己磨砺成了最致命的枪手。但是她终究只是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女人。
叶莲娜的蓝色眼睛终于合起,忽然就已沉入了宁静而甜蜜的黑暗里。
林锐静静地看着她,沉睡中的美丽女人,这本该是一幅多么幸福,又多么美丽的画面,足以在他脑中留下最好的回忆,可是现在……没有了未来,回忆该如何存在?
他咬了叹牙,决心不让自己太过绝望。他转头看向将岸,将岸也看着他。
“我又检查了一遍,没有丝毫有用的发现。”将岸低声道,“我对照了电子地图和这个防空设施的位置,但是没有发现任何可以帮助我们的地方。对不起……”
“你没有对不起我们。”林锐摇摇头,“没有对不起任何人。你几时看到自己的右手,说对不起左手的?而且我们还活着,至少目前还很安全。”
“如果不是我……”将岸有些沮丧。
“没有如果!这世上没有如果,因为这世上也没有后悔药。”林锐沉声道,“没有人强迫我们来救你,但是我们来了,而且虽死无悔!我现在最不想看到的就是一个颓废的精算师。我需要那个聪明睿智,永远有办法的精算师。”
将岸沉默了,最后他狠狠地一跺脚,“这次我没有办法了。”
“那就坐下,平静一下。”唐坤拍着他的肩膀道。
“但是我无法平静。”将岸来回踱步道。
“你在焦虑和自责,这样的情绪会让你在战斗中丧命的。”唐坤看着他道,“这也是战争,我们还没有到输的时候。”
“那你告诉我,在这样的绝境之下,我还该怎么样去赢?”将岸咬牙道。
唐坤低声道,“我年轻时曾经是UFC无限制格斗的冠军,而后又转入地下格斗打黑拳。在暗无天日的残酷赛场上,我曾经有无数次面临绝境,但我都挺过来了。
有很多人比我高,比我快,比我有力量。但是最后他们无一不是倒在我的脚下。因为我更懂得控制情绪。相比控制身体,控制自己的情绪才是赢得胜利的关键。来吧,跟我再去逛逛,看看这周围,还能不能有所发现。”
将岸深吸了一口气点点头,跟在他的身后。唐坤说得不错,他们所有人都必须沉下心来。以渡过目前这个最大的难关。
林锐和疯马也在另一头查看,寻找着可能的出路。又一个小时之后,他们再次坐下,脸色都很不好看。
“东侧的通道完全坍塌,巨大的混凝土块和上部塌落下来的泥土完全阻断了道路。在没有工具的情况下,我们即便是半个月也未必能挖出一条路来。这还没有靠虑到因为缺乏食物而引起的体力下降。”疯马低声道。
“西侧也很难弄,全是塌落的混凝土块,把道路彻底封死了。我考虑过,即便是用炸药也无法炸开,反而会引起二次塌方,导致更严重的后果。”将岸低声道。
“这么说我们真的完了?”疯马苦笑道。
“也许吧,这一次我们的好运气终于用完了。我们会被埋在这里,直到无数年之后,考古学家发现我们还没有烂掉的骨头和的武器。”林锐耸耸肩道,“真可惜,这把MP7到了那个时候,说不定就成了身价百倍的古董了。”
叶莲娜忍不住笑了,“其实也无所谓了。还有,那个瓦西里想要我们惊惶失措,想要看着我们自相残杀,我们为什么要让他如意?即便是死,我们也要死而无憾。”
“有道理。”林锐点点头道。
叶莲娜轻轻吐出口气,道:“林锐其实我很想说,我爱你。不管怎么样,我们最后总算还是在一起了。我是不是应该感激那个把我们埋在的人?你还记得答应过我什么?”
她说得很轻很慢,仿佛是在自言自语,其实当然不是的。她只不过想让林锐明白,她还记得一个承诺。
林锐一阵苦笑,他曾经和叶莲娜讨论过关于未来。
他并不是不喜欢这个坚毅的女孩,只是不想在整天打打杀杀的环境里,做出任何承诺。男人对女人的承诺,很多时候是一种羁绊和责任。而这种羁绊和责任并不利于他们活下去。所以他曾经对叶莲娜说过,哪天如果退休了,或许可以考虑娶她。
“我说的是在没有后顾之忧的情况下。”林锐无奈道。
“都现在了,你还有什么后顾之忧?我们已经没有以后了。”叶莲娜她的笑容很黯淡:“只有现在。我们也没有亲人了,只有朋友。而且他们就在我们的身边。”
疯马大声笑道,“确实,我们可都在的。伙计,你可真是个幸运的家伙。”
“按照规矩,小林是不是该向这位美女求婚了?”唐坤也笑着道。他们尽量起哄和欢笑,尽量不想再去关注自己已经身处绝地。
“我可没有戒指。”林锐无奈地摊开双手道。
“谁说没有,这不是么?”疯马立刻起哄,把一个手雷上的拉环摘了下,“来来来,给带上,给带上。”
林锐一阵无奈地笑,他其实知道他们的想法。
即便死,也不愿悲伤。更不会如同瓦西里所希望的那样自相残杀。他们可以被杀死,但不可以屈服。他们为自己活着,为自己战斗。他们是一群肆无忌惮的佣兵,也是一群宁折不弯的硬汉。
他们是在试图用这样的行动做最后的反抗。如果死亡也算是一种绝望反抗的话。他们愿意用微笑着死来反击瓦西里,以证明他们是真正不散的团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