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叶莲娜大声道。
“意思,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林锐看着她,“我现在不再是一个人,也不仅仅是领导一个小队。看看这周围,现在我有一大帮子人需要照顾。我做的事,这不光是为了我自己。而且我希望,我跟银狼之间的问题,你不要插手。”
“你让我不要插手?”叶莲娜脸色微变。
“我知道,你父亲和叔叔死后,是银狼在照顾你。所以我不想让你知道真相之后太为难。什么都别管,这对你来说才会更安全。”林锐摇头道。
“什么真相,什么安全?”叶莲娜大声道,“我想知道。难道我们之间还要相互隐瞒?”
林锐皱眉道,“你真想跟我在这里大吵,让所有人都听见么?”
“那就告诉我,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了。”叶莲娜抱住他,期盼地看着他能够回答。
林锐闭上了眼,将她的手推开,“我只能告诉你一点,我绝不会出卖任何人。为了弟兄们,为了你,我可以牺牲一切。谁要动你们,就先得踏过我的尸体。这就是,目前我能够告诉你的一切。”然后,他快步走出了办公室。
尽管他心里不想承认,但林锐明白,叶莲娜这个跟银狼渊源极深的俄罗斯美女,也是他迟迟没有选择跟银狼摊牌的一个原因。但是将岸说得对,一切,都必须有一个说法。他不光是对这之前死去的人要有一个交代,也必须对之后这些还活着的战友负责。尽管选择艰难,但这一次,他必须跟银狼彻底摊牌了。
一周之后,一辆黑色的轿车,无声驶入了这片俄罗斯军事禁区,直达巴尔洛夫庄园。车门打开之后,银狼从车上走了下来。俄罗斯的二月,天气依然寒冷。银狼整理了一下身上的大衣,漫步走向了里面。他的银发梳理得整整齐齐,大衣之下是做工考究的三件套西服,配上他那张英俊到不自然的面庞,气度依然从容。
“你这地方,搞得还真是不错。这才不到半年的时间,你们这个俄罗斯分部已经相当出色了。”银狼微笑着对身边的将岸道。
“过奖了,这都是林锐和弟兄们的努力。我不过是尽一些管理的责任。”将岸礼貌地点头,“林锐在二楼的会议室等你,o2的弟兄们也在。”
“哦,看来你们为我这次来,还真是费了不少的心。”银狼米歇尔点头道。
将岸伸出手道,“都是应该的,请吧。”
银狼点点头,跟着他大步走进了巴尔洛夫庄园的主建筑。二楼的会议室装饰一新,当银狼米歇尔走进去的时候,包括林锐在内的所有佣兵全部起立,予以欢迎。
银狼笑着在会议室里坐了下来,他看着林锐微笑道,“之前说你病的很厉害,我原本还以为,今天你未必能见我。看见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谢谢米歇尔先生,我没事。”林锐站起身,伸手示意所有人都安静下来,话锋一转道,“其实我想说的是,之前我只是在装病。”
会议室里的人都笑了,但林锐却没有笑,而是很认真地道,“这并不是一个玩笑。我说的是事实。”
银狼和会议室里的所有人都在看着他,气氛变得有些古怪而沉默。林锐却很认真地道,“我想各位一定都很疑惑,我为什么要装病呢?”
银狼轻轻用手指敲着桌子,一言不发,似乎在等林锐继续说下去。
林锐叹了一口气道,“因为我很疑惑。而我疑惑的根源在于,我不知道自己为何而战。或许这真是一个很扯淡的问题。在座的任何人都会说,我们是雇佣兵,自然是为了钱而战。这话没错,就是这么简单。但区别在于是为了钱稀里糊涂地去死,还是为了钱明明白白地去死。
我们是雇佣兵,我们拿钱办事。我们不问做的事情是对是错,也不关心雇主是什么人。但我们要知道我们拿的是什么钱,做的是什么事,这是最基本的。有人说雇佣兵的命,和娼妇的贞操一样贱,这话也没错。我根本不怕死,但我想死得明明白白,而不是蒙在鼓里送死。”
银狼皱眉道,“你是想说,我让你们蒙在鼓里送死?”
他这话,一说出口,在座很多人的脸色都变了变,而林锐的回答却让更多人动容。
“是的,我就是这个意思。”林锐居然直接回答道。
银狼抬起头看着林锐,“那么你就说说,我怎么让你们蒙在鼓里去死了?”
“这也正是我想说的。”林锐点头道,“在座各位都是o2的成员,也都知道我们在非洲的这几年。是,我们是做了很多事。黑岛公司也得到了蓬勃的发展,甚至可以说是一统了非洲的佣兵界,成为了业界老大。但我们也经历了秘社组织的崛起,奥鲁米联邦的建立,看着他们发展成为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
回顾我们之前的一些任务,表面上这些任务和秘社毫无关联,我们也获得了任务的成功。而实际上,这些任务却逐渐成了秘社崛起背后的原因。我们查找到了伊拉克的生化武器,但这些武器却通过辗转落入了秘社之手。
奥鲁米和安莫尔地区军阀林立,这使得奥鲁米联邦的建立原本不可能那么顺利。而我们的一个刺杀任务,导致当时最大的一个军阀头子被击毙。军阀势力被遏制,奥鲁米联邦顺利建成。
我们和奥鲁米周边国家签订了军事合同,导致其他军事公司无法插手其中。我们付出了很大的代价,苦战几个月,看似在安莫尔阻止了秘社的攻势,但之后获得最终利益的却还是他们。目前我们协助的安莫尔军阀罗根将军已经陷入困境,而奥鲁米联邦趁势获取了安莫尔西北的大片领土。这一切都那么荒诞,却又如此的自然而然。
所以我不得不反思,我们的牺牲和付出,究竟是为了阻止秘社,还是为了协助他们?我们为之努力的目标,是否是走向了另一个反面。这就是我的疑惑,我不知道大家是否和我一样想,但我无法解释我所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