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狼笑了笑,“放心,安吉尔。我们是两个成熟男人,知道很多事不是靠拳头解决的。”
“我倒是希望你们用拳头解决。真要是那样,我赌他赢。”安吉尔拖着他那条伤腿,一瘸一拐走到了吧台后面。
“我不是来打架的,我是来好好谈话的。”林锐点点头。
“好吧。谈什么?”银狼看着林锐。“我知道你对我的决定不满意,我也确实不该瞒着你们。但我想你应该理解,这是为了公司,不是为了我一个人。”
“我理解。我知道这对公司大多数人来说,是一个好的选择。而且我知道,在你这个位置上,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林锐断了他的话,“但是我能不接受。我想是时候离开了。”
银狼神色有些黯然,“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么?”
“恐怕没有。”林锐摇头道,“我找你来,就是把事情说清楚的。”
“黑岛是我们几个人一起创下的。龙胖子退休了,现在你又要离开?”银狼米歇尔叹了一口气,“这对公司来说是巨大的损失。”
“我知道这太突然。但实际上,我和将岸已经注册成立了新公司普切拉。我们目前有自己的独立结算系统,多个独立于黑岛之外的部门。名义上,我们已经和黑岛没有任何关系了。”林锐点头道。
“名义上。”银狼米歇尔点点头,“但我们之间的关系,不仅仅是名义上。”
“是的,我明白。所以我才来找你。我想说的是,因为理念不同,我们和黑岛之间是该说再见的时候了。我知道,是你把我带上了这条路。这么长时间以来,我从你身上学了很多东西。但是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更何况我和黑岛之间的合同在两年前就已经完成了,事实上我已经不欠黑岛什么了。”林锐回答道。
“是的,你确实已经完成了合同,理论上你随时可以抽身离开。但别忘了,你还是黑岛的小老板,你是股东之一。在黑岛你还占有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你跟黑岛撇不清关系。”银狼摇头道。
“不再是了。那些股份,我都送给你,算是对黑岛的补偿。也算是我对黑岛公司最后尽一点心意。以后,我们还是分道扬镳,各走各路吧。”林锐举起酒杯。
“为什么?我想知道为什么?”银狼深吸了一口气道,“你既然知道我这么做是对的,为什么还要这样?为什么要坚持离开?是我对你或者弟兄们又任何亏欠么?”
“你没错。你永远在做对的事。你是一个好老板,有原则的佣兵。你做的任何选择都是经过精打细算,符合最大利益的。但我不喜欢。”林锐点头道,“很难说你是错的,但我就是不喜欢。就像赵建飞的弟弟,赵建业那件事。
你明明知道他会遇袭,但你恪守了佣兵的规矩,即便没有接这个任务也决不对外泄露。从职业的角度说,你是对的,你守住了一个佣兵的底线。而且之后你对赵建飞做的一切也足够义气,但赵建飞永远没法原谅你。这些事无关对错,是每一个人看问题的角度。”
银狼苦笑了一声,“我们不提这件事好么?”
“我明白。其实你很愧疚,但如果再来一次,你还是会做一样的选择。因为你是银狼米歇尔。但我是林锐,我认为有些事可以做,有些事不能做。我也会为弟兄们考虑,但有些事,我过不去,就比如秘社。”林锐喝了一口酒。“或许分道扬镳,是我们最好的选择。”
“你知道,我不想让你走。”银狼米歇尔看着他道。
“恐怕这次不行了。”林锐点点头。“理念上的不一致,决定我们终究无法一起共事。”
“但你要知道,即便是以黑岛的实力依然无法对抗秘社,更别说以你们现在的力量。你如果离开黑岛,以后你会面对更加困难的局面。你带着这么多弟兄,有没有考虑过他们的将来?”银狼米歇尔问道。
“我想过。私人军事公司当然必须以盈利为目标。但我们在赚钱盈利的目标之外,依然得有所坚持。我知道这样很难,但这正是我们组要解决的。而且我相信,我们能够解决。再困难的情况,我们也遇到过。”林锐回答道。
“报仇真的这么重要么?你得明白,我们工作的性质。我们的工作,经常会有人死。如果死了一个人,你就要采取报复行动。那你这一辈子什么都别干了,就忙着报复好了,最终只能弄得举世皆敌。这不是一个军事公司的生存之道。我应该教过你这些。”银狼米歇尔摇头道。
“是的。我也从你那里学到了很多,对此我真心感谢你。你知道我和秘社之间,也并不是单纯的报复这么简单。我要的是尊重。”林锐抬起头道。
“尊重?”银狼皱眉道。
“是。很多人都认为,佣兵就是出来卖的,他们的命没有尊严。别人怎么认为我管不着,但我认为佣兵也得死得有尊严。伊万,杰森,韩国佬,还有蛇眼,以及很多其他的弟兄们。我忘不了他们是怎么死的。作为一个佣兵,他们可以死,我也可以。我们都可以死,但不能被人玩弄而死。
秘社确实强大,但他们认为可以凭着自己的强大肆意玩弄虐杀我们,这就不行。任务归任务,佣兵死于任务,我毫无怨言。但在任务以外杀我弟兄,我决不同意。我和秘社的仇,在于他们缺乏对我弟兄们的尊重。他们或许认为杀掉几个佣兵无关痛痒,但这笔帐我记下了,而且从不敢忘。”林锐回答道。
“你这算什么?讲义气么?讲义气不是这种讲法。”银狼米歇尔摇头道。
“我不需要你告诉我什么是义气。这样不单是纯粹的义气。”林锐想了想,“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我只想说,我和弟兄们是出来赚钱的,但不想赚让自己憋屈的钱,也不会跪着赚钱。我们已经把命豁出去了,不想再把最后的底线也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