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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1 章 铁骑踏山河三十七(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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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末入秋,鞑子又下一州。

只是一年都不到的时间,这从北方草原南下的民族已经占据了小半个南朝的土地,他们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几乎不给南人一丁点的喘息空间。

靼人的军队,就这样强吗?

不断有躲避兵祸的民众往南方迁,他们一次次地复述着入侵者的可怕,那些魔鬼一样的外敌摧毁了他们的家园,夺走了他们所有的财产,杀死了他们的血亲与朋友。

而更加令人绝望的,就是接二连三的战败消息。

朝廷当然想要驱逐外敌,于是派遣了重兵出击,然而那些被寄予厚望的将军和军队并没能带来胜利,失败的消息一次次从北方传来,再次佐证了难民的恐惧。

于是各种流言理所当然地在民间出现了,说什么的都有,其中最离谱大概是——

靼人的王是从地府里来的阎罗,所以他一摆手就能震动大地,他的四个儿子是风火雷电,专为恶鬼保驾护航;他的祭司会带来恶咒,最爱折磨死去的灵魂;他的军队是鬼怪阴兵,这个世上无人能挡。

这样的流言是很难禁止的,在南朝无法保护子民的时候,那从上至下的风雨飘摇会降临在每个人的心头。

卫景桓阔步走在兵营中,他的脸上满是胡茬与污渍,与几年前相比,他几乎像是彻底换了一个人,那个雄心壮志的边关小将已经死了,如今活着的是城防军出身、艰难晋升入京畿军队的副将。

这么久了,竟然没有一个人能认出卫景桓——他的亲友几乎已经全部死去,活着的唯有仇人而已,可那几个仇人高高在上地躲在幕后,谁也不会低头去看看脚下的官兵,他们只会胆战心惊地望着北方,指望着上苍庇护。

卫景桓走到了目的地,他掀开门帘,还未进入房间就先朗声指纹道:“大人!为什么京畿守军到现在也不出兵,时机易逝,如今民间又是一番人心惶惶,军心——”

“噤声!”统领吓了一跳,立刻低声喝止,“小景,你是什么身份,怎么能这样目无尊卑?我知道你圣仁无双又年轻气盛,但你怎么能妄议军令,需知道祸从口出。”

卫景桓的话语顿时咽在喉头,议论军令算得了什么?如今他本人早已经无所畏惧,但他望着满头华发的统领时,这话就说不出口了。

统领是赵老将军曾经的旧部,但迄今为止都不知道卫景桓真正的身份,只以为他是出身边关的武将后代,既赞叹他的力量强大,又喜爱他的报国意志,便如同对子侄一般待他。

“如今这情形,谁不知道百姓惶恐?但上面人事变动得厉害,出兵暂缓……”统领顿了顿,艰难地道,“朝中有大人死谏陛下亲征,又有人说请太子代陛下出征的,如今还没个定论,我知道你心中只想报效祖国,但你千万不要在这时候出头,省得被人利用了,白白填入那个……无底洞去。”

统领这一番话实在是肺腑之言,对亲儿子也就说到这里了,是啊,全南朝的人,谁的命能填满皇权的深坑?就算如今的皇室是嫡系单传,父皇太子又亲密无间,但这种时候带兵出征……

皇太孙,可是已经生出来了。

卫景桓盯着统领的双眼,统领却避开他的视线,只沉沉地垂下头去,半晌后,还是卫景桓先动了,他走入了营帐,放下身后的门帘,一道肉眼看不见的透明墙幕升起,包裹住了这个狭窄的空间。

“统领,多谢您……我的运气也不算太差,一直以来都能遇到很好的上官。”卫景桓笑了笑,“既然大军暂时无法开拨,不如先调我去前线吧。”

老统领震惊极了,立刻抬起头:“你、你要去前线?如今正是大败,你只能带上几个亲兵,就算我能在调令上让你官升多级,前线的溃兵也不一定会用你——”

“只要能去就够了。”卫景桓坚定无比,“我知道鞑子会做什么,只要让我去,我有办法领兵!我有办法克敌!”

统领知道他再也劝不住了,如今风雨飘摇,任何有志之士都不会龟缩在角落里,而这个姓景的年轻人更是心志坚定……他在这青年的身上,看到了赵老将军的影子。

“去吧……”统领垂下头,颓然道,“小景,我不如你啊。”

门帘落下,卫景桓走出营帐,夕阳的光晕把军营染得血红,他望着面前这一片肃杀,知道此行的目的已经达成。

可即便不日就能带着军令上路,他也没有感到丝毫愉快,只有又背负起一件重物的疲惫。

前线、边关、鞑子、皇宫、杭京……一个个纷杂的词语冲击着这个南人的脑海,几日前刚收到的密信又一字一句地浮现在他的眼前。

那是他借助另一个人的双眼,窥伺而来的靼人秘密:

【达日嘎赤,王庭可汗,天恩“大地”,控制土地,边界方圆二十里,尽全力时能震撼大地五次,勇武敏智,善于纳谏,草原雄主……】

【格日勒图,可汗幼子,天恩“日轮”,召唤伪日,操控强光灼伤对手,克制阴性圣仁,悍勇豪迈,权诈多智,党羽遍布王庭,藏而不露,狼子野心,不受可汗喜爱……】

【阿拉坦,可汗三子,天恩“群狼”,操纵人心,命令鸟兽,边界方圆三十里,意志坚定者可摆脱控制,勇武坚毅,莽中有细,残暴嗜杀,诸兄弟中最得可汗爱重……】

……

【霍埃兰勒,大祭司,天恩“幽影”,可潜入阴影行刺,克制阳性圣仁,边界不明,能力不明,深不可测,同族亦不知其深浅,靼人之中第一人,功高望重,深得可汗与诸位王子信任。】

【……柔和宽仁,怜弱惜寡,不似靼人。】

*

战场从来都是不讲情面的,靼人的南下再一次遭到了激烈的反抗,而在付出血肉代价后,靼人最终攻下了这座城池。

既然是反抗者,那就连老带小,一同屠杀。

缪宣再次找到了达日嘎赤的面前:“士兵和带头反抗的成年男人也许该死,但女人和小孩没有必要屠杀。”

达日嘎赤非常头疼地挠了挠头:“霍埃兰勒,我也不愿意浪费财产,但是这是安抚勇士们的最好方法——没有什么比它更加简单有效,你知道的,南人那么多,浪费一些也没什么。”

举兵南下正如草原迁徙,你怎么能不犒劳出工出力又牺牲不小的部下呢?这世上哪有掏了狼窝不杀狼、追击野马不驯服、狩猎羊群不吃肉的道理!

对于军队来说,战争对个体所造成的压力是非常沉重的,即便人类天生就有着适应各种环境的能力,但在自己与战友的生死存亡面前,谁能没有一丝动摇呢?

而作为在一系列大大小小的攻城战中进攻的一方,靼人军队并不能收获守护家园的荣誉与成就,他们的一切价值都要从破坏能力中体现,比如攻城时的“先登”荣誉,既然如此,通过破坏来释放压力、补偿心理,就是很正常的选择了。

再者,屠城还是一项非常经济的恐吓手段,能够对靼人的南下起到巨大的帮助,只要从遭遇屠杀的城池中挑选出几个幸运儿驱逐,他们就会把灾难的传说带给所有南人,让恐惧成为焚烧草原的星火。

——看到了吗,这就是反抗的下场,靼人不是没有仁慈,但它只赏赐给温顺的羊群。

所以达日嘎赤还用想吗?最简单的,最方便解决问题的决策已经摆在了他的面前,那他为什么不选择这个便利又便宜的方法呢?

“举办祭祀如何呢?”缪宣提出了他的替代方案,“只把掠夺财物作为嘉奖,然后收束士兵,用祭祀来代替屠杀,以此释放人心中的恐惧、怨恨和愤怒。”

达日嘎赤有些为难,只好又挠了挠脸:“这样当然可以,但是霍埃兰勒,你现在的身体还能主持祭祀吗?假如真的按照你说得来做,那么这一场祭祀的规格必然得是最高的,祭司中只有你才能主持。”

“可以的。”缪宣低低地咳嗽了一声,“……大哥,其实在那一次之后,我的力量又增强了。”

达日嘎赤闻言沉默良久,这才低声叹息:“都是用命换的……我宁愿你不要去想这些,好好地修养,你现在的身体再也经不起什么波折了。”

面对达日嘎赤真心实意的担忧,缪宣也说不出什么宽慰的话来,毕竟无法治愈的暗伤累积在一起,这一副身体确实已经糟糕到了快要报销的地步。

虽然与目标三的那一战确实惊险,但缪宣会落到这一步,多少也有些习惯性的放纵。

既然要离开了,那么这个世界中的这副建模也就不算什么,就当是氪命的道具……至于这留下的半条命,当然是为了最后的刺杀,做完最后一票就走人。

缪宣这么多世界来都是这么来的,他当然不会觉得这种方式有错,假如没有什么干扰(你的前夫哥正曲速赶来.jpg)的话,他还会继续这么干下去。

“算啦,不说那些丧气的话!”达日嘎赤重新笑起来,他朝缪宣眨眨眼,压低声音说笑,“我有预感,你一定走在我的后边,反正靼人的好日子正要来了,你要不要考虑趁着这次祭祀和咱们的老天求个恩典,祭完后找两个姑娘快活快活——”

缪宣这一口茶差点呛住:“不,谢谢!”

达日嘎赤啧啧摇头:“浪费了啊,浪费了啊!你每天照镜子难道不可惜吗!我听那几个小崽子说,你其实还挺不错的——嚯,这么多年,你还真没破过戒啊,你那个‘挺不错’是怎么忍住的?”

缪宣:“……”

缪宣建模的生理构造就从未出过问题,基本上是本体的复刻,他只是几乎没有心理需求而已,至于为什么有个“挺不错”的评价——草原上条件艰苦,洗浴游水都是难得的享受,哪个靼人男子没有在光天化日之下和亲戚朋友一起下过河?但这同伴要是不做人起来,偷鸡摸狗的,基本防不胜防。

缪宣低头喝茶,拒绝三俗,从我做起。

达日嘎赤一把年纪了仍然热爱俗气笑话,他朝缪宣挤眉弄眼了一会儿,可惜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最终遗憾地落败:“你这样清心寡欲的人真没意思……乌云雅达说得有道理,你大概就是天生的白鹿吧。”

缪宣没有回应,就当是感谢领导的夸赞了。

说笑罢,达日嘎赤拍了拍缪宣的肩膀,虽然他赞成了提议,但最终还是劝道:“我的小兄弟,我知道你天生仁慈,但是南人的城池成百上千,我们不可能每一次都举办祭祀的。”

“霍埃兰勒,不要过多地怜悯他们,我们的宽容不能给敌人,只能给奴隶。”

*

在今年的寒冬腊月来临前,一场对战俘的处刑在连绵的秋雨中结束了,随后,靼人祭祀完他们的信仰,再一次占据了崭新的领地。

没有屠城。

霍聿怀又一次感到了可悲——只是没有屠城而已,这群野兽仍旧在烧杀抢掠,但仅仅只是这么一点妥协,都能够让他庆幸。

那些堆积在城池之外的死尸,那都是守卫家国的勇士,他们横尸遍野、挫骨扬灰,与老郡主一样,死不瞑目。

假如就此服从于鞑子,那中原还是南人的中原吗?仅仅因为少死一些人,仅仅因为保留下一条性命,用卑躬屈膝换苟且偷生,像是草原上的奴隶一样……

这才是亡国灭种吧。

规整的街道上,鞑子的军队呼啸来去,为继续南下做准备,接下来打的就是江南道了,地形复杂,水网密布,鞑子也不得不兵分三路,而可汗又有四个好儿子,草原上的多年征战又磨砺出了新一代,随手也能抓到大把的将才。

霍聿怀撑着伞,站在残破的城墙上,他的身后是英勇战死的南人军士,他们被砍下头颅,他们死不瞑目,他们在看着他。

城墙之下,主持祭祀的靼人祭司们骑着马经过,霍聿怀一眼就看到了那个领头的人,风雨之中,他的身影显得格外清瘦,腰细得像是要断了。

真是稀奇啊,霍聿怀想,这个人,竟然和他少年时一模一样,几乎没有变过。

曾经的他会想尽办法送走南人奴隶,现在的他又愿意庇护妇孺的性命……这是因为另一半血脉吗?与靼人截然不同的,和老郡主一脉相传的热血?

可是杀死老郡主的人也是你啊……在对那个濒死的老妇人举起屠刀时,你又在想什么呢?你憎恨她吗?你同情她吗?你敬佩她吗?还是说,你到底知不知道,你杀死了另一半的血亲?

霍聿怀用尽了心神去揣摩,却仍然猜不到结果,他只恨自己读不到霍埃兰勒、或者说宣懿的心,以至于忍不住去日日夜夜地想。

假如这个世界上没有霍埃兰勒而只有宣懿,那么他大约会成为和郡主娘娘一样的人,可他偏偏生长在雪山草原上。

霍聿怀突然就感到了遗憾,假如那两个老宫人没有在短暂的和平岁月力祥和老死的话,他是一定会把他们弄出来,以此威胁霍埃兰勒的。

远处响起苍鹰的啼鸣,王庭的三皇子打马赶来,阿拉坦有着操纵鸟兽的能力,他的身边总是不缺雄鹰猛禽,据说他最爱做的事是鞭笞活人的肉喂养那些畜生……

不过这一回,这个尊贵又暴虐的年轻人却没有带任何兵器,他匆忙赶来,只是为了守卫在大祭司的身边,给他披上遮挡风雨的衣物。

这是师生情谊吗?还是说做给其他人看的呢?

霍聿怀不由自主地发动了“谛听”,把周围人们的心声尽数收入,果不其然,他们对这样的行为非常赞赏。

看来这位三王子的支持者也不少啊……与他的二哥和四弟一样。

对于靼人来说,达日嘎赤是个再好不过的君王,而且他还有四个好儿子,但问题就是,这四位王子都太出色了。

靼人的继承遵循幼子守灶的习俗,最年幼的儿子继承家业,按照这样来看,挈绿连王庭应当是留给格日勒图的,但他的哥哥们同意吗?他兄弟们身后的势力呢?

达日嘎赤确实是一个很公平的君王,但他还是没忍住,流露出了对三子的偏爱,包括格日勒图在内的许多人都察觉到了这一点,而更妙的是格日勒图和阿拉坦只见的关系并不好。

靼人也不是上下齐心的,尤其是在南下时的接连胜利,很快会催生出内部的分歧,只看这个矛盾要怎么解决……或者说,这个矛盾要怎么爆发。

想要让一个强大又野蛮的民族衰弱,只需要让它从内部爆发不可协调的矛盾。

霍聿怀垂下眼眸,雨水劈里啪啦地打在他面前的地面上,沾染了血污的水坑倒影出他扭曲的影子。

既然上一代王庭已经分崩离析,那么挈绿连的王庭又凭什么能平稳地继承下去?

克敌制胜并不是只有一条路的,既然无法像是虎豹那样以强势取胜,那就只得学毒蛇恶虫蛰伏,只要咬上那最致命的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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