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火殿顶端,手指夹着烟,刘嚣坐在火红色的石座上,眺望着远方。
目光深沉而悠远,似乎在思考什么,其实只是单纯在发呆。
地球的局势正在快速发酵,会演变到什么地步,他也不知道,甚至不在意,有些时候,打破局面的方式就是大力,然后默默等待奇迹。
只要不只关乎自己的事,其中绝大部分,都不是自己能决定的。
与其劳心费力,不如顺其自然。
身边,白发少女单手托腮,一脸花痴地凝视着他。
“你这么在外面晃悠,家里人不管吗?”
火光在指节处一闪,烟头已成了灰烬。
“驰骋星河,本就是武冕人的宿命。”
见沉默许久的刘嚣终于开口了,绮罗双眸一亮。
“树大招风,武冕的仇家应该不少吧,你的地盘不在这,哪怕有一艘域狩舰,一大群随时为你赴死的战士,还是很危险的。”
刘嚣算了算,自打回到废土,已经差不多6天时间了,他可不想之后几天都有这么一个拖油瓶在身边。
“生存就是一场永无止尽的战争,要么成为权力的掌控者,要么沦为被踩在脚下的弃儿,对我来说,没有意义的活着,还不如去死。”
绮罗的回答平淡且认真,明显能感觉到,她所处的世界秩序与地球截然不同。
“你平时的生活是怎么样的?”
刘嚣其实对这个无时无刻不黏在自己身边的少女,并没有了解多少。
绮罗没有回答,而是将一些画面投射到刘嚣面前。
第一人称的画面,意味着这是少女自己的视线,先是出现了之前待过的战舰大殿内,绮罗翘腿坐在高高在上的侯座中,台下左右站着神情肃穆的将官,周围的全息屏幕上显示着敌人的布置和战场的动态,有人专注地分析着各种数据,并且形成多条战略计划,最终,绮罗选中了一条。
接着,画面切换到一个光线阴冷的舱室,里面堆满了各种造型奇特的武器和巨型装备,一旁的异星种正喋喋不休的介绍着什么,绮罗的视线,也在各种详尽的图纸、参数和实战演示中切换。
随后,画面一闪,风格反转,到了一个极致奢华的舞会现场,贵族们的举止极尽浮夸,每个人的笑容中都透出一丝刻意的虚伪,谈笑风生之间,充满了炫耀和贪婪。看得出,绮罗也身着华丽的礼服,但与周围人群的轻松愉快形成鲜明对比,她静静地坐在角落,时不时就要接见一些卑躬屈膝的陌生贵族。
紧接着,画面转向战场上的残酷场景,眼前,是堆砌成山的异族尸体,鲜血汇聚成河,自她的脚下流过,异族的首领和家人被拖到面前,那只白雪的小手轻蔑在挥了挥,这些生灵瞬间爆裂,血肉被挡在某种透明的护盾上,模糊了视线。
最后,画面切换到无尽的星空,绮罗的视线,停留在浩瀚星河之中,那里星光璀璨,也如深渊般让人迷离。
投影消失,这或许就是绮罗这一生的缩影。
也正映衬了她之前的那句话,生存,就是一场永无止尽的战争。
诚然,她拥有着常人无法企及的地位和权利,但也失去了常人能轻易得到的简单和快乐。
所有画面中,她都是高高在上。
所有画面中,她都是孤身一人。
刘嚣想起了第一次见面时,绮罗说两人很像。
确实,有些相像。
但也只是表面上的有些而已。
对于战争和杀戮,刘嚣不是被迫接受,而是主动去享受。
对于权利,刘嚣反倒没有兴趣,因为他不需要这些也得到想要的一切。
对于孤独,那更是与生俱来的特质,让他和人待的太久,反而会不舒服。
“挺无聊的嘛。”
刘嚣毫不隐晦的评价。
“只要你想,我可以改变一下。”
少女俯下头,将脸贴在刘嚣的胳膊上。
“改变这种事,都是由自己决定的,你的那些心腹都在战舰上?”
刘嚣问道。
“是的,核心军官都在。”
少女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你想为他们释灵?”
“对,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也算是我对你的一个要求。”
刘嚣认可绮罗的聪明,什么事几乎一点就通,不过实在受不了一直粘着自己,“我留在废土的时间不多了,想一个人清静清静,完成释灵之后,你就先返回武冕,现在,去把名单和人准备好。”
少女蹙眉思索,抱着刘嚣胳膊的双手,却愈发用力。
“是要求。”
刘嚣强调了一句。
“我听话。”
少女轻声说着,眼神中满是悲戚和不舍。
.......
圣火殿外,摆脱绮罗的刘嚣,终于和哈法斯达他们几个碰了面。
全程观摩了刘嚣去奎南朵的一战,又目睹了数不清的势力蜂拥而来的盛况,几人的心情变得十分复杂。
以目前局势的发展来看,他们当初提出的条件,对于这位杀力大到有些无解的封印师来说,就显得十分鸡肋了。
像荒合这样的文明星球,理论上需要的是隐藏自己,快速发展,通过各种手段抵御外部窥伺和侵袭。
可刘嚣这么一搞,直接将荒合暴露出来,赤裸裸的告诉所有人,我是封印师没错,但那是我的副业,主业其实是个一人灭一星的屠夫。
看谁不顺眼,就过去拜会一下,顺便把你们就给秃噜了。
面对这么一个又能赐你永生,又能杀你全家的人,怎能不让各方势力趋之若鹜。
而且,武冕帝约明显决定站在荒合身后,银手血盟也派使者来了。
再有人想打荒合的主意,没有实力的,洗洗睡吧,有实力的,先掂量一下。
刘嚣的这一拳,是彻彻底底给荒合打开了局面,也将整个文明硬是拔高到一个他们本不该存在的地位。
奎南朵并不强,但同样,刘嚣也没有尽全力。
一个封印师可以带出数以万计的蜕变者,但这些蜕变者无法转化为同等战力,废土和原点不同,体魄的提升、灵能的补充、能技和武备的获取都是问题,几乎不可能培养出同等战力的蜕变者。
就如绮罗之前的规划,蜕变者对她来说,是有着远超常人的记忆和思考能力,可以不断积累经验,可以应对各种危机的人而已,并不是直接的战力。
刘嚣也正是想明白了这一点,才没事找事一般地出了一趟远门。
封印师是战略资源,而杀力如此之大的封印师,就是战略武器了。
几人没有再提释灵图阵的事,因为已经没了可以交换的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