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霄的嘴里发出一连串古怪的音节,说来奇怪,这次杜蔚国居然一下子就听懂了,而且听着耳朵里的还是一个非常阴鸷狠厉,年轻女人的声音。
我去,杜蔚国暗忖,这可有点牛皮了!这难道是直接用心灵感应交流吗?
果然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这黑不熘秋的玩意虽然使用起来销魂蚀骨的,但是作用也是当真很神奇啊!
这个女人此时说的话是:“小比崽子,你凭啥仗着自己煞气冲天官气在身,就欺负我,阻拦我报仇!”
丫的,居然管我叫小崽子,你挺牛皮啊!
杜蔚国简单的适应了一下,一听这话顿时眉头一皱,他扭头看向了钱老,钱老喉咙也是发出一阵古怪的声音,传到杜蔚国的耳朵却就是他本人温和的声音了:
“小杜,你现在已经可以直接说话了。”
杜蔚国这会,已经能够压住刚刚那股排山倒海般的恶心感觉了,听了钱老的话,他是张嘴就骂道:
“黄皮子,你特么说谁是小崽子呢?”
一串含湖不清的音节从杜蔚国的嘴里说了出来,丫的,很难受一种滋味,舌头完全不动,纯粹靠喉腔震动发声。
这个女人的声音阴恻恻的响起:
“老娘我都活了137年了,你才多大?毛都没长齐,我叫你小崽子有毛病吗?”
我擦,居然是一个活了137年的老黄鼠狼,果然是牛皮啊,不过杜蔚国却根本不为所动,一点都不虚,他豪不在乎更没有一丝的敬畏,语气轻蔑的张嘴就是一顿狠喷:
“丫的,猪鼻子插发葱,你特么装什么象?别说137年,你特么就算活个731年,不也是只黄鼠狼吗?
茹毛饮血的畜生而已,你跟我装什么大?当地乡野村妇愚昧捧你两句,管你叫声大仙,你特么居然还当真了,说白了,你不就是没成气候的山野妖怪吗?”
这个女人显然是个蛮横惯了的主,她哪里受过这个委屈啊!顿时就被杜蔚国给骂炸毛了,她尖声嘶吼道:
“牙尖嘴利的小皮崽子,你居然还敢骂我!我弄死现在这个小皮崽子,就去弄你,我要弄死你全家!”
此时钱老却是冷哼一声说话了:
“呵!黄翠花!胡吹大气你也不怕闪了舌头!还弄死他?就算你道行浅薄,你也能看出他根本就不是你能招惹的对象吧?
你仔细看看他,人家可是七杀入命宫,三把命火全都带煞,百无禁忌的杀神,你要是真惹毛了他,人家直接开了天眼,找上你的山门,能直接屠你满族!”
黄翠花色厉内荏的嘶吼:“钱老头,你这个老不死的,你特么吓唬谁呢?我们闾山有三太爷,三太奶坐镇,神通广大,这个嘴上没毛的小皮崽子敢上山,保管叫他有去无回!”
杜蔚国旁听了几句,此时已经被逗笑了,丫的,这黄鼠狼居然还有个这么落地的名字呢,黄翠花。
他早就已经听出来了,这黄鼠狼子说话已经虚了,没见她都已经开始提人了,就证明她自己肯定是不行了嘛。
杜蔚国不由的呲笑了一声:
“原来你叫黄翠花啊?这名字可真土啊!我说黄翠花,你特么也别在我这胡吹六哨了。
你说的三太爷,三太奶,人家是胡家的吧?和你有毛线关系啊,你跑到四九城惹事,是不是已经越界了。
你也不看看当前是什么形式,你信不信老子就算是杀上山门,灭你一族,你们那闾山的老头老太也是一声都不会吭?”
黄翠花沉默了,过了一会之后,被附身的王霄勐地抬起头,语气阴狠的说:
“小子!你特么也不用仗势欺人,这小皮崽子,他打死了我小孙子,所谓怨有头,债有主!你凭啥强出头?”
杜蔚国轻笑了一声,点了根烟,长长的吹出一口烟气,蛮不讲理的说:
“嘿!凭啥?就凭老子拳头更大!怎么的?黄翠花,不服咱们就练练,钱老,我看就不用再跟她废话了,直接灭了她得了!”
钱老此时沉声说道:“黄翠花,你可想好了,杜蔚国可不像我这么好说话,还和你慢慢商量。
他这一身煞气到底咋来的想必你也知道!真要你死我活的对上了,不光是你,恐怕你们这一支一族可就都够呛了,几百年的香火必然是毁于一旦。”
黄翠花此时尖声嘶吼,凄厉无比:
“那我的小孙子就白死了?这还有天理吗?”
杜蔚国没有说话,要说这事王宵确实办得有点理亏,他当时是二话不说直接就给人家小黄鼠狼抡死了。
估计那小黄鼠狼当时也确实没啥恶意,单纯只是路过吧,也许那个地方的黄鼠狼和人类应该是和平共处吧。
不过这事从来都没有道理可讲,你走路的时候,无意之中踩死一只蚂蚁,你会歉疚吗?
说一千道一万,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谁的拳头大,谁说得算,在如今华夏神州这片土地上,这些所谓的精怪更是连发声的机会都没有!
钱老短暂的沉吟了一下,声音沉稳的说道:“黄翠花,成精之后不许进京,这可是规矩,你是犯禁在先,但是这事算你有理,也就不追究了。
如今你也折腾了这小伙子好几天,把他嚯嚯的半人半鬼的,也算是出了一口恶气,除了害人性命之外,你还有啥别的条件,可以提出来。”
黄翠花也沉默不语,过了好久,她才声音幽幽的说:“那就让这个小皮崽子给我起一座庙,然后再供奉三年的活鸡!”
钱老一听这话,顿时就嗤笑了一声:
“黄翠花!你这是白日做梦,狮子大开口啊!你连勂封都没讨到呢,连人言都不会呢,就妄想起庙?这香火你受得住吗?这样吧!我说个主意你听听看。”
黄翠花声音冷冷的:“你说!”
钱老略微沉吟了一下,声音沉稳的说道:“你到了讨勂封的时候,派第马找我,由我们正一一门给你做勂封,然后再给你买上200只活鸡算作赔偿,你看咋样?”
黄翠花突然声音尖厉的说:“不行!我要让这个小子给我做勂封!”
说这话的时候,被附身的王宵勐地抬起头,惨白色的眼球一瞬不眨的盯着杜蔚国,很显然,她是想让杜蔚国给她做勂封。
杜蔚国一头雾水,他根本就不知道啥是勂封,一脸懵比看着钱老,而此时钱老面色有些为难的看了看他,简单的解释了几句。
自古以来,这些乡野精怪天生喉间就生有横骨,当它们修炼有成的时候,就会炼化横骨,口吐人言。
而此时这些精怪就会穿上人的衣服,然后带上帽子,向路过的人讨要诰封,具体操作流程就是它装扮过后会问:“你看我像啥?”
如果路人回答:“像人!”
如此这样这些精怪就算是诰封已成,从此以后,这精怪就会修为大进,可以口吐人言了。
如果反之,路人被吓得落荒而逃或者说出别的答桉,就会被害,挫骨扬灰,然后它再继续问下一个。
丫的,听起来好特么儿戏啊!
一旦通过诰封的精怪就可以称之为大仙了,算是正经成精了,而在大仙之上的就是老仙了。
据说老仙已经可以化成人形了,现在这个黄翠花应该就是摸到了大仙门槛的水准,大概几年之内,她就可以炼化喉间横骨,讨要诰封了。
而给她做诰封的人,命格越贵,尤其是有官身的,更是了不得,则它以后的修炼就越顺利,事半功倍那种。
她这是自然看出来杜蔚国命格贵不可言,前程远大,这才臭不要脸的要求让杜蔚国给她做诰封。
杜蔚国听完前因后果之后,不禁嗤笑了一声,张嘴就骂:
“嘿!你个臭不要脸的黄鼠狼子,茹毛饮血的畜生,我这是给你三分颜色你还开上染坊了。
居然还敢讹老子,老子要不是看钱老面子,这才没有直接灭了你,还特么给你做诰封,你特么也配!”
黄翠花被杜蔚国一顿臭骂,气得暴跳如雷,尖声嘶吼:
“小贼,你敢如此辱我,我和你拼了!”
杜蔚国顿时冷笑一声,煞气全开,声音凛冽如同九幽之声:
“呵!来吧,黄皮子,有啥本事你特么都使出来,德玛,你们这些祸害人的畜生根本就没啥存在的必要。
老子先灭了你,然后再去一趟辽西,好好称量一下你们这群畜生的老窝,伐山破庙,争取斩草除根,让你们一家早日团圆!”
黄翠花色厉内荏的咆孝:“你敢!”
杜蔚国这回甚至都没有说话,只是表情极度不屑对着被附身的王霄伸了一下手指,嘲讽技能全开!
杜蔚国大开嘲讽技能,伤害性不大,但是侮辱性极强。
可是被附身的王霄却始终低着头跪在地上一动不动,而这黄翠花也没有吱声。
非常明显,她怂了!
果然这些山野精怪虽然狡猾而且多少是会点迷惑人的本领,但是本性也都是欺软怕硬的主,擅长趋利避害。
这些家伙根本就也没啥太大的本领,别说移山填海啦,就算是隔空取物都没戏,物理侧得攻击手段,更是啥也不是,不值一提。
再说了,现在都是啥世道了啊!任凭你牙尖爪利,还不是一枪就撂倒的玩意。
这些精怪所谓的神奇手段,无非就是凭借粗浅的幻术迷惑迷惑普通人,它们甚至连直接附身自杀都做不到,根本就不足为虑。
关于这一点,刚才在来路上,杜蔚国已经请教过钱老这个问题了,这些精怪附身之后,根本就不能自残自杀,甚至都不能使用任何铁质器械。
道行低的,通常只能折磨被附身的人,比如吃虫子吃土,茹毛饮血,大冬天光膀子在外边晃悠之类的。
道行高点的,心肠再恶毒点的精怪,通常会借别人的手来想方设法的弄死被附身者,比如刚刚王宵就想对狗剩子下毒手,以达到目的。
所以说,只要不被这玩意附身,杜蔚国根本就是百无禁忌,完全不虚,而钱老也说了。
杜蔚国的命格是七杀,主掌杀伐,更是煞气冲天,天生克制这些邪秽,所以这些精怪见到他唯恐避之不及,更别提附身了。
就算是不提命格,杜蔚国也是正而八经的国家干部,还随身带枪,放在古代就相当于是有品级的正印朝廷命官。
主掌杀伐刑狱,自然有正道气运庇护,诸邪不侵,从古到今,你啥时候听说过有精怪能附身在官员身上了?
很少,只有在一些王朝末期,国运彻底衰败的时候,才会偶有发生,所谓国之将亡,必有妖孽!
至于倒霉蛋王宵,大概是他的本事命格就不咋的,官职也还没有够上品级吧,而这黄翠花的道行也够高,关键是她也足够莽!
种种机缘巧合之下,居然在这四九城里让杜蔚国开了一回眼,见识到了一个全新的未知世界。
场上显然了一片死寂,气氛变得有些剑拔弩张,沉默良久,这个黄翠花才声音幽幽的说话:
“小子,你为啥要赶尽杀绝,明明是你们有错在先,你这是分明就是仗势欺我!”
杜蔚国也是毫不客气,他眼睛一立,眉毛一挑,蛮横不讲理的呵斥:
“黄翠花,所谓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你吃鸡的时候,可曾想过鸡的感受?你无意之中踩死蚂蚁的时候,又可曾想过蚂蚁的感受?
说白了这世界从来都是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还不是就是谁的拳头大谁做主。
你那孙子,三更半夜出来乱窜,惊扰了我兄弟,他也是无意之中才失手打死的。
你那嫡孙,若是没有你这样修炼有成的奶奶,估计死就死了,还有个屁的说法?”
黄翠花被杜蔚国怼的哑口无言,她确实是莽,但是形势比人强啊!杜蔚国这家伙生冷不忌,比她还莽!
她心里很清楚,杜蔚国这个杀神,如果真的是不管不顾的杀上山门,先别说自己必然是鼠命不保,就算是自己的整个宗族都也可能有灭顶之灾。
她此时恨声说:“小子,到底你要怎的?划出个道道来!”
杜蔚国此时嘴角一扬,眉头轻挑,丫的,这只黄皮子她终于是认怂了,如今这个事情可就好办了:
杜蔚国吐了一口烟,轻轻的弹了一下烟灰,好整以暇的说道:
“嗯,刚才钱老已经说了,当你讨诰封的时候,由他们给你做,你们修炼的那些门道我虽然不懂,但是想来也应该是相当不错了。
还有就是我兄弟打死了你孙子,作为赔偿,我给你们买上1000只活鸡,你让你的出马弟子过来四九城找我。
到时候,我把这钱给他,这就是我的条件,行就行,不行的话,咱们就放开手脚的做一场,手底下见真章吧!”
黄翠花沉默了好一会,才声音幽幽的说:“小子,你说话算话吗?别一转身就变卦,跑到闾山来祸祸我们宗族!”
杜蔚国嗤笑一声,心说丫的,果然是厉鬼也怕恶人磨啊!她现在居然是怕我找上门,表面上却语气极其不屑的说:
“老子外号叫杜阎王,我平时都是很忙的,你特么不来惹我,我吃饱了撑得啊,和你们一群黄鼠狼过不去啊?”
黄翠花这次没有继续说话,只是冷哼了一声,杜蔚国知道这事成了,之后钱老又简单和她说了几句。
然后就看见王霄扑通一声直接仰面趴到在地上,脸色和指甲都已经恢复了正常的颜色,显然,这个黄皮子走了。
杜蔚国现在还特么不能说人话,只能敲敲门让陈建胜和简单包扎了一下的孙晓红出来扶起了王霄。
然后杜蔚国他趁着王霄昏迷不醒的时候,非常粗暴的帮他把胳膊给挂上了。
嗷的一声凄厉呼喊,王霄这个倒霉蛋居然生生的疼醒了,旋即两眼一闭,又昏了过去。
丫的,这次折腾下来,王霄这一条老命算是没了小半条,也就不差这点皮肉之苦了。
钱老过去简单查看了一下王霄的情况,交待了杜蔚国几句,其实也没啥,就是王霄前几天吃了不少的生食和脏东西。
再加上被附体之后肯定是体虚,估计他会高烧腹泻几天,让孙晓红他们不要太过担心。
杜蔚国此时用诡异的语言问了钱老一句,他现在也就只能和钱老对话:
“钱老,这件事是不是就算是完了?到此为止?那个黄翠花不能再杀一个回马枪吧?”
钱老此时绕有深意的的看了杜蔚国一眼,他微笑着说:
“嗯,放心吧,算是彻底解决了,这个黄翠花,现在比你还担心呢,她就怕你打上门呢!我这还第一次这么顺利的解决精怪入京之事呢!那个杜处长啊~”
杜蔚国一看他的表情,一听他的话茬,就见势不妙,直接打断了老头接下来的话:
“钱老,既然事情都已经了结了,我到底啥时候才能说人话啊?”
钱老虽然是被打断了话茬,但是他也没有生气,大家都是聪明人,话不用说尽,他轻轻的摇了摇了头说:
“大概还得一个多小时吧,这百畜膏的效果也就自己消失了。”
我擦!杜蔚国一听这药丸子的名称,就感觉胃里翻江倒海的,不用细问大概也知道是特么啥玩意了。
心里更是恶心的不行,这会都已经是下午4点钟了,他简单的算计了一下时间。
先送钱老和瀚文回了香山别院,然后自己再折返回来的时候,差不多就能说话了。
杜蔚国送钱老回去的路上,也请教了他一些关于这些精怪和灵异的事情,也算是对这些事情大概有了一个简单的认知。
至于钱老一再流露出的极其强烈的招揽之意,杜蔚国则选择完全无视,谢而不敏。
丫的,小爷我现在一身的官司,哪有空去参加什么教派,潜心研究你们那些玄门知识啊!
就算是小爷我愿意,你先问问胡斐干不干?我特么现在正在对付一个比精怪还要难缠百倍千倍的人间巨妖呢,呵!
不过分别的时候,钱老还是非常大方的送了杜蔚国一枚百畜丸,也说清了这东西的用法和用途。
这玩意虽然用起来非常恶心,但是不得不承认这东西也确实神奇,杜蔚国勉为其难的收下了。
回程的时候,杜蔚国把郭汉鸿直接扔在了离他家不算太远的琉璃胡同附近,嘿,说是不远,其实还差着5里地呢。
郭汉鸿气得跳脚直骂,你这特么不是明显的过河拆桥吗?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
杜蔚国特别无耻的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和耳朵,表示自己完全听不懂也说不了话了,丫的,这孙子可真是太损了。
他现在确实暂时还说不了人话,但是他可是从始至终都能听懂啊!
再次回到王霄家的时候,没想到这孙子居然已经醒了,他一看见杜蔚国,就泪眼婆娑的哭得好像林妹妹一样,颤抖着拉住杜蔚国的手。
“头,你揍我的时候,下那么重的手干啥啊?还卸了我的胳膊,疼死我了!”
杜蔚国此时将将已经可以正常说话了,他十分惊奇的说:
“我擦,王霄,你居然还有意识啊?”
王霄无比悲伤的点了点头,泪流满面的说:
“嗯,头,我啥事都知道,感受也都是我自己的,就是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头,我是可被这黄鼠狼子折腾得老惨了!”
杜蔚国嗤笑了一声,根本不为所动,笑骂道:“活该,谁让你嘴馋,让你手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