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亏了多少？”赵犇沉思了半响，才询问了一句。
“单单是成本来说，几十万可能有，如果加上人工成本，起码亏了过百万，其中有很多事县里面资助的扶贫项目投资资金！”
苏汉没有隐瞒，非常坦率，这时候任何的隐瞒，都是不诚心，他们什么都没有了，如果连心都不城，根本不可能得到平安寨的帮助。
他苦笑一声：“可我们村的日子也不好过，好些家庭都是借钱来做的，如今一个个签了一屁股债，又看不到前途，有些偏激的人，喝农药的心都有了！”
“不至于吧！”
赵犇皱眉。
虽然他也明白，贷款创业对于农村人的风险更大，特别是农产品项目，亏起来就是一个无底洞一样的。
农产品项目风险大，成功率太低，所以很多村子哪怕有这個决定，都不敢投入资金去，生怕一个不小小心，全军覆没了。
最关键是农村人负债能力太弱了，抗压能力太浅薄，债台高筑，一个不小心就容易走绝路。
“村里面有一两户有这样的念头了，我们村委会又是家访，做思想工作，又是尽力去挽回局面，让他们看到希望，这才稍稍的压住了他们的心态，但是亲朋好友都知道他们养蘑菇不赚，这天天催债的，他们也扛不住多久！”
旁边的柳春华也有一丝丝的伤感，低沉的说道：“我怕在不让他们看到希望，他们可能就真的要走极限了，这是逼得没办法，所以我们才想要上门求助一下，说是我们死皮赖脸的也好，我们无赖也罢，就希望赵村长能指条明路！”
他决心很大，也做好了心里准备：“只要能给我们五柳村一条活路，不管是要上刀山下火海，我们都绝对不会坑半声！”
“你们怎么就觉得，我一定能帮你们！”赵犇想了想，心里面倒是有些犹豫，可没有拿好注意，一件事情，如果选择去做，就要有头有尾，不能半途而废，要有一种责任感，这选择就很重要了。
他目光看着两人，微微变得有些冷漠和一本正经：“如果说是其他项目，我们平安寨是可以适当的给与援助，可你们村的项目，是一个全新的项目，连我们都没有尝试过，贸然的掺合进来这个项目，有可能这个结果就是砸多少钱进去都填不住这个无底洞的！”
当的老板之后，他才有一些当老板的经验积累，比如上一个项目，不是脑袋发热就行了，要深思熟虑。
不然这就是一个泥潭，一旦出现问题，你又不甘心壮士断臂的时候，这就是不断消耗你资金的无底洞。
再说了，谁也不知道一个项目没前途，会不会后期赚大发的，做项目就是为了做好，做成功，赚大钱，壮士断腕这种决断，只能在最关键的生死存亡，平时来说，谁有这么莫大的勇气啊。
“我们知道这会很冒险，我们也清楚平安寨暂时来说，并没有涉及这方面的经验，换句话来说，你们也是新手，所以如果伱们介入，那肯定会有很大的风险，甚至砸进来的资金，都会打水漂了，但是我还是想说，这不仅仅是我们求助平安寨的帮忙，更是一次你们平安农场能进军新产品的机会！”
苏汉阻止了一下词语，心中迅速盘桓了一下姐夫昨天给自己打电话的千叮咛万嘱咐，胆子一下子大起来了。
这时候，如果连胆气都没有。
他们就真的没希望了。
今天不管成败如何，起码他得有在赵犇面前的表现的胆气，才会有一丝丝的可能，让平安寨真的愿意帮助他们。
不然，他们就真的走投无路，一旦项目真的宣告失败，他们村委会受到很大的影响就算了，最关键是村里面养蘑菇的家庭，恐怕都不好过了。
所以他这也算是背水一战，既然背水一战，就没有什么好犹豫的，他小心翼翼的从公文包里面拿出一份计划输，递上去，道：“前期我做过一些调查了，温室大棚养蘑菇还是很有前途的，目前市面上的，蘑菇，平菇，等等的菌子，都非常值钱的，关键是目前我们的品种有些水土不服，选种可能选错了，这个需要技术支持，品质只要能赶出来，要是再能借用平安农场的渠道，我有信心，能在半年之内就实现从投资到盈利，很多菌子的培养周期其实并不长，和种菜差不多，但是我们的种植成本和技术成本更低一些，而且我们一亩地能养的菌子，比种菜的效率更高……”
赵犇接过这一份计划书，看了几眼，心中倒是有些诧异，主要是他没想到，他昨天就是随口说说，要有计划书，他们还真弄出来。
不过从这份计划书来看，并非是一日之功，这五柳村养蘑菇是做过粗略的调研的，手法差点，从专业数据上看，难以入目，但是可看得出来用功了。
另外就是这一份计划书，做的很粗糙，如果放在大集团，恐怕直接就会被毙掉了，只是这上面有些想法，倒是还是比较契合农村的种植风格。
有时候一个项目，不仅仅要做的好，还要契合当地发展，才能看得到希望。
“这是谁做的项目书？”
赵犇一边翻，一边问。
“我们村委会合力做的，还请教了一些城里面的大学生，用了挺长时间，才搞成这样！”柳春华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也知道我们专业性不够的，但是这已经是我们能做到最好的项目书的，上面的数据，都是我们自己去市场做调研得到的！”
“你们村委会还是不错的！”
赵犇直接赞誉了起来了。
能力虽不足。
这份团结和决心倒是值得赞赏。
“这样吧！”
赵犇心中有了决定：“看在你们这么诚心的份上，我也不愿意让你们失望，我可以帮你们！”
“真的？”
两人闻言，顿时大喜，目光都有一种喜极而泣的感觉。
真的太难了。
这段时间，他们不是没有去化缘过，去县里面求助过，去其他村，甚至是其他镇子求帮助，真是什么招都用完了。
可大部分人，不是不想帮他们，而是不看好他们的这个项目，感觉这个项目就是无底洞，根本不可能发家致富。
“但是！”
赵犇并没有让他们高兴太久，而是开始泼冷水起来了：“即使帮助，我们平安村委会也是有限的，甚至我们不敢参与进去项目的经营！”
这话让他们两个有些炙热的心，一下子冷下来了。
“你不看好这个项目？”
苏汉有些艰难的问。
“不！”
赵犇摇摇头，笑了起来：“不是不看好，而是非常看好，我们平安寨和其他村子的发家致富的不一样，我们是靠着农产品发展起来的，我们认同一切的农产品项目都是能赚钱的，包括养蘑菇！”
“那为什么？”苏汉不明白。
“主要是两个原因，一个是你们没有经验，所以我们不敢押宝，试错是需要付出很大的成本的，从一个项目发展到成熟，可能我们都知道结果会好，可这过程却未必是我们消耗的起的，以我们村委会来说，我们最大方的，可以互帮互助，扶贫资助的名义，资助你们一百万，两百万，最多三百万了，可你们有信心能把这个项目做好吗！”
赵犇施施然的说道：“你们敢拍着胸口说，这项目，就一定能做成吗？”
苏汉和柳春华都苦涩的低头了。
他们要是有这样的绝对自信，就不会走到这一步。
“至于技术支持，这就不是简单的事情了，这也是我第二个犹豫，不敢参与项目的原因！”赵犇继续说道：“你们的项目太小了，技术投入成本没办法弥补，这就表示，即使我敢冒险，最后把这技术成本算进去，都必然是亏本的，亏本的买卖，我怎么敢做！”
任何产品，在算成本的时候，都要算上一个技术研发成本，比如平安蔬菜这么多品种，销售的时候，也会有一个技术成本计算的。
研发的成本会平摊下去，不然收不回来这个研发成本，平安农场就算是财大气粗，也没办法撑得住这么庞大的研发团队。
磐石生物一直在扩建，还有严文休的研发实验室，这投入都是非常巨大的成本的，这些成本如果不能平摊在商品销售上。
只有收回研发成本了，才有更多资金能投入研发之中，这是一种良性的循环，当研发成本没办法回本，就会打破这种循环，平安农场金山银山，也不够研发消耗的。
所以想要投入研发团队，那么项目就要足够大，大到能轻而易举就能把研发成本给平摊下去，而不会造成太多种植成本上的压力。
“赵村长的意思是不是，如果我们愿意扩大养殖规模，就有机会能投入这个研发成本，解决品种问题！”
柳春华反应很快，他直接就抓住了赵犇话语之中的一个漏洞，眸子之中绽放一抹精明的光明，迫不及待的反问起来了。
“可以这么说！”
赵犇倒是很满意他的反应，做项目，最重要的，还是要和一个合适的人合作，他们有诚心了，至于能力，可以慢慢考核，关键是有没有抓住机遇的能力。
柳春华咬咬牙，问：“那要多大规模呢？”
“一个五柳村不行，平安寨可以和五柳村合作，但是平安寨只能资助，投资而言，不合算，太大了也撑不住，可平安农场可以，平安农场有发展新项目的想法，如果你们能把整个延平镇都拉进来，那就有机会！”
赵犇沉声的说道：“也不怕和你们说明白一点，平安寨是能资助你们，我们愿意以扶贫帮助的方式，资助你们资金，但是不会投资和合作，而平安农场出手，是可以合作经营，只是这个规模，你们必须要比现在扩大更多，甚至把整个延平镇都拉进来，才有可能合作！”
苏汉和柳春华闻言，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他们只能看着自己家门口的一亩三分地，这个格局而言，还真没办法和眼前这带有传奇性的青年相提并论。
“你们可以自己好好考虑一下！”
赵犇看着他们多少有些纠结的样子，只是微微一笑：“帮，我肯定帮你们，我们平安寨是贫困山村发展起来的新农村的文明示范点，是有榜样的力量，也有荣誉的，既然背负荣誉，就要肩负责任，我们有责任帮助所有贫困农村发展起来，虽然这话大了一点，可只要来我们求助了，不过分，我们都会帮助，能帮多少是多少！”
他笑了笑，又补充了一句：“可平安寨的实力是有限的，如果说只是帮你们渡过目前的难关，或许还行，但是想要帮你们彻底拥有自己的产业，脱离贫困，那就很艰难，说到底，你们五柳村如果想要脱贫致富，不应该依靠别人，而是要靠自己才行，主次要分清楚，不然日后，你们五柳村的路，很难走出去的！”
这是他过来人的一些经验，贫困山村并不在少数，大家都想要脱贫致富，可有些人仗着国家政策好，就有一种想要碰瓷，想要不劳而获，想要靠着别人的资助来过日子。
这样是不可能的，钱会用完，穷的村子还是会穷，而真正想要脱贫致富，想要拜托贫困村的称号，就要敢拼命，敢干，敢搏，敢赌上自己后半辈子。
你又不想付出，又想成功，哪里有这样的好事情啊。
“赵村长，如果只是五柳村，我们能自己做主，我们本来就输的连饭都吃不上了，没有什么不敢摆上赌桌的！”
柳春华咬咬牙，开口说道：“但是如果要做到你说的规模，那就不是我们一家能做主的，我们等同于把很多村子都赌桌上，你也说的，任何事情都有风险的，没有绝对会成功的项目，而且我们做过，更加明白，失败的几率更高，说老实话，我没信心能说服这么多村子，连同我们一起冒险，可放弃，我又不愿意，这可能是赵村长你唯一给我们的机会了，我也明白，没有谁一定要去帮谁的，机会如果不能抓住，以后是不会有的！”
他把心一横，道：“你给我三天时间，我回去和他们商量，到时候不管如何，我会给你一个准确的答案！”
“没问题！”
赵犇笑了笑，鱼已上钩，跑是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