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上人坐在我身旁,默默看着我不作声
我想对你讲,但又难为情,多少话儿留在心上
长夜快过去天色蒙蒙亮,衷心祝福你好姑娘
但愿从今后,你我永不忘,莫斯科郊外的晚上……”
听到叶晨第二遍用中文演唱的时候,尤其是唱到了最后两段,史晓娜的脸上先是一红,因为叶晨这家伙表白的意味不要太明显了。然而最后一段,却让她莫名的有些心虚,因为她跟叶晨即将面临着离别。
史晓娜看着叶晨,试探着对他开口问道:
“树茂,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叶晨淡然一笑,看了看史晓娜,轻声对她说道:
“如果你是指要去香港读大学的事情,那我已经知道了。昨晚傅荷铭跟我三姐过来了一趟,对我提起过这件事情,说你们俩要一起去香港读大学。”
昨晚傅荷铭就这件事情一开口,叶晨就明白了她的目的,这个女人是抱着打击自己自信的目的来的,为的就是告诉自己,现在的伱配不上史晓娜了,懂事儿一点,放手吧,让她可以心无旁骛的去到香港读大学。
现在史晓娜的父母,就相当于傅荷铭的恩主,因为他们提供了傅荷铭去香港读大学的机会,这个女人自然是要在自己的恩主面前努力的表现,至于叶晨在太山屯插队的时候,帮过她的往事,和为她拿到了回城手续的事情,早就被她给抛到脑后去了。
如果是换成原宿主杨树茂,还真就让傅荷铭给得逞了,因为两家之间的差距是有目共睹的,杨树茂会被打击的体无完肤。可惜她不知道杨树茂此时的瓤早就换了,以叶晨的阅历,这点事情算个屁啊。
不过这件事情还是被叶晨给记到了心里,毕竟遇到主动挑衅自己的人,如果不还以颜色,那实在不是自己的风格。只不过眼下的时机不对,不过叶晨心里已经有了全盘的计划,在傅荷铭大学毕业,回到内地之前,叶晨会给她好好的上一课的。
史晓娜有些愧疚的看向了叶晨,然后轻声说道:
“我的心里现在真的很纠结,我不想离开你。”
史晓娜说完,把自己靠在了叶晨的怀里,她选在愈发的迷恋叶晨身上的味道,还有他的手指轻轻摩挲自己头部的感觉。这就好像是被撸习惯了的猫,一旦主人下意识的动作,让它养成了习惯,它会主动跑到主人跟前求撸的。
叶晨揉了揉史晓娜的脑袋,然后柔声说道:
“傻丫头,这有什么好纠结的?肯定是要去的啊,这种能够提升自己的机会,错过了岂不是太可惜了?还有啊,六月份我也要开始考学了,我相信以我的努力,肯定也会考上大学的,到时候可别让我把你追上啊。”
史晓娜看着自己喜欢的男人,一脸自信的模样,她发自内心的开心,如果叶晨表现的有些颓废,她会感觉很失望的,因为那意味着二人之间的差距会越来越大,假以时日,真的就成了两個世界的人了。史晓娜笑着对叶晨说道:
“好啊,我们俩一起加油,我在那边落脚之后,就会给你写信,咱们以后就书信联系。对了,这把吉他就送给你了,在我手里反倒是明珠蒙尘了,你才最适合做它的主人。”
叶菲晚上拎着饭菜过来接班,她看了眼叶晨,然后问道:
“我听你三姐说,史晓娜跟咱们胡同的傅荷铭要去香港读书了,是真的吗?”
叶菲跟杨树影是一个班的同学,平日里两人的关系最好,可以说是无话不谈,所以叶晨对于叶菲知道这件事情,没有任何的意外,他轻声笑了笑,然后说道:
“是真的,过些日子她跟傅荷铭就要过去了。虽然离开学还有几个月,可是提前去到那边熟悉一下,也是很有必要的。”
叶菲有些狐疑的看着叶晨,然后开口问道:
“可是我看你表现的没那么介怀的样子,要知道史晓娜这一走,有可能就再也回不来了,那样的话你们俩就永远的分手了。”
叶晨看了眼一脸坏笑的叶菲,然后开口说道:
“那菲姐你说我应该表现成什么样啊?哭的肝肠寸断?还是要死要活?俩山永远都碰不到一块儿去,可是俩人没准儿什么时候就能够再相遇,不用太当回事儿。有那伤春悲秋的时间,我还不如多看会儿书,提升一下自己呢。”
叶晨对于叶菲,说实话,真的是没那么心动,因为他感觉这个女人如果放到现在,妥妥的就是一个绿茶。她是喜欢自己不假,可是错就错在她始终都拎不清,脑子里尽是一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时不时的阴阳怪气的,很难让叶晨对她产生好感。
叶菲看到叶晨表现的这么风轻云淡,她突然觉得也许叶晨其实也并没有多看重他跟史晓娜的感情。她点了点头,开口说道:
“也对,这史晓娜的家庭条件啊,太好了。好到什么程度呢?超出了咱九道湾很多人的想象。这么跟你说吧,你们俩的家庭啊,就是天壤之别。不说别的,就说你们家,你爸你妈就因为你哥你姐,他们少掏一块钱的赡养费,这老两口都不带善罢甘休的。
以你们家跟史晓娜家的差距,史晓娜她怎么可能会嫁到你们家来?难不成你还跑到史晓娜家倒插门儿去?你真敢那么干,信不信你爸你妈能作翻天?这个世界上也许有坚贞不渝的爱情,小说电影里比比皆是。但是菲姐不得不提醒你一句,这一开始啊,别陷得太深了,要不然只能是伤害到自己。”
叶晨打量了叶菲一眼,然后对着她说道:
“放心吧菲姐,我没那么脆弱的。是我的谁也夺不走,不是我的再怎么挽留也无济于事,我很看的开的。”
叶菲看到叶晨丝毫没有被打击到,就好像是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丝毫没受力,这让她有些不甘心,眼珠子一转,开口说道:
“你菲姐我啊,也谈恋爱了。”
叶晨这边刚吃完饭,抹了抹嘴,然后对着叶菲说道:
“这是好事儿啊,你对象干嘛的啊?”
叶菲一边用暖瓶给叶晨倒着水,一边对着叶晨说道:
“我们原来厂子里的技术员,叫贺薛洋。他人吧长得还行,但是没你精神,家庭条件也一般,主要是啊,他人特别聪明,技术也好。”
叶晨玩味的笑了,他能理解叶菲的心思,她是在拿贺薛洋来试探自己,只不过叶晨知道那是个渣渣,自己这边还有很多的事情需要去做,实在是没心思去搭理这样的货色,他开口对着叶菲说道:
“菲姐,这鞋合不合适,只有脚知道。你觉得好的,那就好好的跟他在一起,不过你这边刚考上大学,我觉得你的精力最好还是多放在学习上,当然了,这只是我的建议,具体怎么做全都在你自己。”
……………………………………
叶晨肩部的贯穿伤因为没触碰到血管和脏器,当时动手的时候,被叶晨刻意的躲开了要害部位,再加上他身体条件过硬,所以只在医院里休养了一个来月就出院了。
这一个月里,家人里除了几个姐姐来看过他几眼,父母只是当初住院的时候来过一次,剩下的时候一次都没再过来,至于杨树森和杨树林兄弟俩,更是来都没来。不过叶晨也没在意,能借着这次事件跟他们划清界限,其实也挺好的。
叶晨出院的那天,李晓光特意带着一众弟兄来给叶晨接风,去的东来顺涮的羊肉。几杯酒下了肚,大家的感情逐渐热络了起来,李晓光对着叶晨说道:
“树茂兄弟,我听说你刚返城,街道那边到现在也没给你安排工作,到我这边跟着我吧,有我一口吃的,就绝不会短了你的!”
叶晨的身手李晓光是见识过的,能让四大神经之一的小立田翘了辫子,就已经足以说明他的实力了,这绝对是吃江湖饭的一把好手,所以李晓光对他抛出了橄榄枝。
叶晨滋溜了一口酒,然后塞嘴里两筷子羊肉压了压,这才开口说道:
“晓光哥,如果是没去插队那会儿,你跟我说这话,我没准儿就应下来了,现在还是算了。以前四九城的这些个玩闹,聪明的都在拼命的抓钱,很少有像以前那样打打杀杀的了。
还记得以前专门吃佛的爬爬吗?我听说前阵子让自己手底下的佛爷给干翻了。他的得力手下飞子,手筋被人挑了不说,还泼上了浓硫酸;另一位手下二龙,膝盖骨被人打的粉碎,轮椅成了他下半辈子的专利了。我过厌了这种生活了,所以打算给自己换种活法,一门心思的去抓钱。”
李晓光笑了,因为叶晨的想法与自己不谋而合,他给叶晨散了根烟,然后说道:
“兄弟,咱们俩算是想到一块儿去了,不矛盾,你放心,我这边每天也就是设个局打个牌,只要是不遇到小立田那种手狠心黑的,道上的朋友多少都还是会卖我三分薄面的。”
叶晨凑到李晓光跟前,点着了火,轻拍了一下李晓光的手背,然后说道:
“光哥,设局搂钱说到底也还是偏门,也就是上头想不想管你,而且这其中的利益实在是太小了。不是弟弟狂妄,论来钱的路子,弟弟这边有的是,赚的绝对比设局打牌来钱快,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兄弟的这条命还是很金贵的。”
李晓光脸上的笑容收起,神情变得有些严肃,他帮着叶晨倒上了酒,然后问道:
“哦?能不能跟我说说?真要是能赚钱,傻子才会去继续打牌设局呢。”
叶晨抽了口烟,吐出淡淡的白雾,然后对着李晓光说道:
“光哥,你整天在外头玩儿,应该听人说起过,南城的二指正满世界的找人收袁大头、龙洋、鹰洋呢,知道什么玩意儿吗?”
李晓光笑了笑,弹了弹手中的烟灰,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这你还真就问对人了,咱哥们儿知识绝对够使,不就是民国的、清朝的、英国的银币吗?”
叶晨点了点头,然后对着李晓光轻声说道:
“我找人打听了一下,这玩意儿都是那帮广老帽儿来收,咱四九城的行情一个五块钱。这玩意儿不值钱,以前都是祸害,扔了不少。不过也有藏深窖的,不要命的。这是个绝对来钱的买卖,你先别着急,让兄弟们出去扫听一下,多找一些以前是大户,有过买卖的人家,收,咱们自己收。”
李晓光迟疑了一下,对着叶晨开口问道:
“收这东西倒是好说,可是一旦收多了,二指那帮孙子绝对会压价的,到时候岂不是划不上账了?”
叶晨哂笑了一声,然后对着李晓光说道:
“哥哥,把心放在肚子里,这里面的猫腻深着呢。既然有人收这个,肯定有中间环节,这个利就打着埋伏,真正要的主儿,收的绝不止这个价,何必让人横刀砍一下,怎么做都是做,还不如直接找买家自己做。”
李晓光思考了片刻,然后对着叶晨问道:
“兄弟,你这想法倒是不错,可是这下家咱们到哪儿去踅摸去?到时候可别砸在手里,那就亏大了!”
叶晨轻笑了两声,然后凑到李晓光身边说道:
“哥哥,二指儿是个什么货色,四九城的玩闹就没有不清楚的。机会是稍纵即逝的,等到过阵子收大洋的风肯定传得遍地都是,所以咱们得抓住眼下的机会。至于下家,随便到南边一扫听,全齐,不是什么复杂的事。哦,对了,干这玩意儿,得需要本钱。”
李晓光也是个聪明人,脑子转的很快,正所谓一个和尚打水吃,两个和尚挑水吃,干这个的人多了,意味着利益被逐渐分薄,只有先吃到螃蟹的,才能把自己吃个肚圆。沉吟了片刻,他对着叶晨说道:
“本钱方面不用你操心,主意是你想到的,哥哥也不能亏待了你,真要是赚到钱了,哥哥分你三层利。我发动手底下的哥们儿姐们儿收,给你四个兄弟,先行南下,找对口的人吃进,联系妥当,我带人带货上,你觉得怎么样?”
叶晨看到李晓光如此的干脆决断,点了点头,然后对着李晓光说道:
“没问题,南下去找买家的事情就交给我了,不过哥哥你这边也闲不着。”
李晓光愣了一下,然后看着叶晨开口问道:
“怎么个意思兄弟?你还有什么章程?”
叶晨喝了口茶水漱了漱口,然后对着李晓光说道:
“好不容易南下一趟,咱们自然是不能跑空车,去的时候带着光洋,回来的时候咱们从那里批一些紧俏的小玩意儿。那边是沿海城市,走在时髦的前沿,前阵子放的电影《追捕》你还记得吧?里面的矢村警长穿的立领风衣,戴的蛤蟆镜,蹬的喇叭裤,那边是应有尽有。
到时候光哥你多找些兄弟,守着看着,找一帮姐们儿在胡同口卖,还可以到繁华地界儿去卖,有什么不行的?大栅栏、王府井、西单,怎么啦?还有,撒出风去,咱们批给想挣钱的,批给胆大的,不怕你不敢干,就怕你不敢想。”
社会上玩儿的人,都有个特性,那就是脑子灵活,接受新生事物快,敢干,而且认准的事,可以不择手段地去获取。李晓光被叶晨给煽呼的热血沸腾,最后一拍桌子,对着叶晨说道:
“听你的,兄弟,就这么办!”
……………………………………
牛挺贵和谢老转返城后被分配到国营红星酱菜厂了,这天快到中午的时候,两人躲到院子里晾晒的酱菜坛子旁边躲清闲,牛挺贵对着谢老转问道:
“谢老转,傻茂最近怎么没看着他啊?死哪儿去了?”
谢老转靠在酱菜坛子边上,闭着眼睛晒着太阳,然后对着牛挺贵心不在焉的回道:
“你问我我也不知道,不过我听说过年的时候,他去澡堂子洗澡,跟人干起来了,被人给一刀捅住院了,因为这件事情他跟家里闹翻了,被赶出来单立户口了。从那之后就再没怎么见过他。你今儿个是怎么了?怎么突然想起来问他了?”
牛挺贵愣了一下,他们家跟着叶晨家隔着几道街,他还真没听说过这件事。听到谢老转的问话,牛挺贵说道:
“你还记得我们院儿有个女孩儿吗?小学四年级的时候,跟傻茂同桌,傻茂这孙子还给人家起了个外号,有印象了没?”
谢老转迷迷糊糊的想了想,然后睁开眼看着牛挺贵说道:
“你说的不会是当初的那个小鼻涕妞赵亚静吧?她不是小学毕业之后,去她广东那什么亲戚家了吗?”
牛挺贵点了点头,然后对着谢老转说道:
“对,就是她,人家从广东回来了。好家伙,今非昔比,倍儿有钱,我告诉你啊,人家一个月赚的说出来吓死你,七八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