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意歌离了山门,按照约定,到了苍梧郡城外的暗盟别院。
在周诚的引导下,林意歌独自进入了内院。
没见到四师兄余维则,反倒见到了三师姐池无澜。
池无澜看到林意歌,摸了摸红玉双鱼佩,手上便多了一个掌高的幻形傀儡,比起以往的都要更为精致些。
她将幻形傀儡递给小师妹,说道:“小师妹,这是老四叫我转交给你的幻形傀儡。”
林意歌眼前一亮,说道:“多谢三师姐。”
收好傀儡,她才直截了当地问道:“三师姐怎么在这里,四师兄呢?”
“小师妹这语气听着,有点失望?”
池无澜支着下巴,微微撅起红唇,嘟哝道:“知道你和老四玩得好,你和谁都玩得好,就和我玩得不好……哼!”
“三师姐胡说什么!”林意歌忙解释道,“三师姐的好,我都铭记在心!”
她记得清楚,要不是三师姐,她可能要到结成金丹后才能发现自己神魂有裂痕。
那就会错过最佳修复神魂的时机,留下隐患。
也是三师姐出手拍下另一枚震灵丸,免去她在自己与文采薇之间做抉择。
若不是三师姐坚称自己没死,大师姐风轻轻也不会强行压制修为,等上千年。
大师姐没有飞升,归一派才能留存至今。
不过林意歌很快就回过味来,小心翼翼地问道:“三师姐这是……没找到可心的伴侣?”
三师姐数段情缘之间,还没有隔两年这么久的!
池无澜摇头叹道:“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她明眸一闪,转而说起林意歌的事,道:“听说小师妹你要去泗安郡林氏双修大典露面,老四叫我过来帮你。”
近日在红鸾馆看那些登记的修士和凡人之间卿卿我我,池无澜只觉得心烦意乱。
最近遇上的几个,和曾经的文宗易一比,那就是歪瓜裂枣。
她池无澜是个有原则的,对那些没有美须髯,或不是儒雅书生的,决计下不了口。
刚好收到余维则传音,她想也没想,就同意来帮忙了。
林意歌微微一愣,问道:“三师姐要怎么帮我?”
“我听老四说了,林氏宗族纠缠着不放,天衍剑宗也来插了一手。我想的法子,比老四搞个假尸身唬弄天衍剑宗要来得简单。叫那个凡女‘林意歌’,跟在我身边伺候就行。”
按照老四想的,用幻形傀儡变成假尸身送去天衍剑宗,绝对会暴露。
不仅老四的幻形傀儡会暴露,“林意歌”也从一个和千年前殒命的剑修同名同姓的凡人,变得更为可疑。
但留了活着的“林意歌”在炼虚后期的红鸾馆主邬兰真人身边,天衍剑宗难道敢监视她?
要是敢,她也不介意把人揪出来废掉修为。
邬兰真人凶名在外,之前也不是没做过这样的事。
池无澜会如此提议,另有一个叫人信服的理由。
“之前我就去青阳郡调查过,时间也能圆上。而且,谁还敢从我手里抢人不成?!”
邬兰真人救过的人不计其数,多“林意歌”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
听完池无澜的话,林意歌心悦诚服。
不愧是三师姐,还是这样简单又省心。
“三师姐也受邀去参加泗安郡林氏的双修大典了?”林意歌问道。
“林知妤上个月就辗转请人送了信来红鸾馆求助。”池无澜挑了挑眉,“我邬兰真人,怎能眼睁睁地看着女修被逼着结契双修而袖手旁观?”
林意歌当即明白,林氏这趟浑水,有利可图。
三师姐的红鸾馆可以索要报酬,她林意歌可以耸动一部分被排挤的林氏子弟来归一派。
林意歌与池无澜相视一笑,说道:“只等后日了。”
……
转瞬就到了泗安郡林氏广邀亲朋,举办双修大典的日子。
林意歌将幻形傀儡变成回忆复苏时那个十六岁的瘦削少女。
再召出水镜一对照,竟连她自己都觉得这只是五官相似的两个人。
池无澜在旁看着就来了火气,她第一次见到重生归来的小师妹,只觉得她有点瘦。
可眼前这幻形傀儡变出的“林意歌”,除了身高只比文采薇多了些分量,细胳膊细腿的,与小师妹判若两人,怎么看都像是平时吃不饱饭的样子。
池无澜气恼不已,道:“雍州青阳郡那林氏宗族的一个个都脑满肠肥,怎么把你个小姑娘饿成这个样子?!”
林意歌笑了笑,说道:“我这一世,父母死得早,家中又没有男丁可以立户。”
按照林氏宗亲的话,给口饭吃就不错了。
更何况,雍州好细腰。
饿得够瘦,才好在谈婚论嫁时“卖”个好价钱。
饿得没力气,就没有办法逃离宗族,也无法反抗被安排好的婚事。
池无澜闻言,神情前所未有地冷,好半天才叹了一句:“千百年来,从未变过!”
林意歌想起往事,也不禁咬了咬后槽牙。
宗族制,在山海大陆凡间界普遍存在。
顾及生养之恩,考虑到其中宗亲没有单纯的好坏之分,极难处理,林意歌当初逃出来之后,本来没想对林氏做些什么。
但眼下,果然还是不能作壁上观。
时辰将近,林意歌把幻化好的傀儡交给三师姐,说道:“三师姐,我先去泗安郡,你稍等片刻再带着傀儡出发,可好?”
池无澜自无不应,说道:“就按小师妹你说的,你先行一步,我随后就到!”
林意歌当即御剑而起,往泗安郡飞去。
金丹中期能达到的速度比起金丹初期又要高出一倍,林意歌没多久就到了泗安郡城。
这不是她第一回来泗安郡,要知道,谈笑的无患灵药一号铺也在泗安郡。
林意歌稍一打听就知道,林氏在泗安郡城隔着安江相望的林家堡,双修大典却是在泗安郡城中办的。
泗安郡城张灯结彩,全城同庆;城主府装饰一新,喜气洋洋。
但堂中准备结契双修、即将歃血盟誓的两人,一人冷着脸,一人噙着笑,气氛一点也不像是在办喜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