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弘壁快步赶到广业堂。
只见三个少年正在里面各玩各的。
一个在蒙头大睡,一个在望着天边,一个在咬着手指。
反正没有一个在看书的,三人都很忙,各忙各的那种。
忙啊,都忙啊,忙点好啊!
就是你特么坐在学堂里面不看书是什么意思?
李弘壁走上讲台,轻了轻嗓子,成功吸引了三个瓜娃子的目光。
“咳咳,自我介绍一下,本人李弘壁,你们以后的授业恩师!”
这还是李弘壁第一次站在讲台上面,作为一名教书育人的光荣老师。
然而三个少年郎的表现,却是让他大失所望。
蒙头大睡的那小子,很是不爽地瞪了李弘壁一眼,然后继续蒙头大睡。
望着窗外天空的那面瘫,扭过头来面无表情地看了李弘壁一眼,然后又扭头继续望着天空。
只有最后一个少年郎,怯生生地放下了手里的小人书,满脸好奇地看着李弘壁。
嗯,不错不错,有一个好苗子,和两个大傻子。
总归是没有全军覆没,还有一丝希望。
李弘壁走到那少年郎身前,温声开口道:“别怕,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郎害羞地低下了头,怯生生地回答道:“我……我叫丘松。”
丘松?
丘福的儿子?
李弘壁一下子坐蜡了。
好家伙,得意弟子竟然是仇人的儿子?
要说这丘福也是个人才,都已经五六十岁的人了,儿子竟然才十四五岁,当真是老树发芽,老来得子,为老不尊啊!
“那个愣头青是谁?”
“朱勇!”
朱勇?
成国公朱能的独子?
这也是个顶级勋贵子弟嘛!
“旁边那个面瘫呢?”
“面瘫?”丘松笑出了声,随即又低声道:“他是顾兴祖!”
听到“顾兴祖”这个名字,李弘壁脸色微变,看向面瘫的眼神里面,多出了一丝怜悯。
顾兴祖啊,镇远侯顾成的孙子,就是那个靖难之役中兵败投降,然后被朱允炆杀了全家的名将顾成!
他这个唯一的孙儿,还是顾家部曲拼死救出来的,伪装成乞丐逃出金陵城,这才侥幸保全了一丝血脉。
幼时经历这等人间惨剧,也难怪顾兴祖是个面瘫了,他没疯就算不错了。
“就你们三个吗?没有其他人了?”
“没了,他们都被祭酒大人逐出国子监了!”
丘松是个实诚孩子,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李弘壁正准备夸赞他一番,蒙头大睡的朱勇却不乐意了,抬头怒视着李弘壁。
“你这鸟人好没教养!”
“没看见某家正在睡觉吗?”
“哔哔赖赖个没完了,信不信某家揍死你?”
李弘壁:“???”
卧槽?
你特么这么勇的吗?
你在学堂里面睡觉还有理了?
熊孩子,实锤了!
李弘壁和煦地笑了笑。
对付这种熊孩子,那就绝不能惯着。
所以他果断上前,一巴掌直接抽了过去!
啪的一声脆响,震懵了丘松和顾兴祖,就连朱勇本人也被打蒙了。
错愕之后,就是暴怒,朱勇猛地站起来,挥起拳头就要砸到李弘壁脸上。
但李弘壁不闪不躲,只是神情淡然地看着他。
“你敢殴打恩师,今晚你就会被你爹吊起来打!”
轻飘飘一句话,看似没有任何威力,但朱勇却是怂了。
因为他爹朱能要是知道了,真会把他吊起来打,而且还是往死里打的那种!
“李弘壁,你不要嚣张,某家……”
话音未落,又是啪的一声脆响。
朱勇两边脸都被扇红了,恶狠狠地瞪着他。
“要叫恩师,这一巴掌是打你没有礼貌!”
“我入你……”
啪!
“你个狗贼!”
啪!
“我……”
啪!
接连一套耳光大餐下去,朱勇终于被打服气了。
他毕竟还是个少年,骤然间被接连打了五六个大嘴巴子,哪里还忍得住,捂着脸就哭了起来。
丘松和顾兴祖对视了一眼,都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
这个新来的李助教……好凶啊!
以往那些教书的,别说什么助教了,就连博士都不敢呵斥他们,更别提打他们了。
毕竟身份地位摆在这里,那些博士也都知道这些勋贵子弟是来混日子的,所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必要给自己找不痛快!
可是,这个李助教,说打就打了,而且他还……打脸。
凶巴巴的,不似好淫!
李弘壁看着三名弟子,温和开口道。
“你们都是勋贵子弟不假,但我同样出自国公府,所以你们的出身对我而言没用!”
“如果你们真想挑衅一下恩师的威严,那我不但会向你们父母打小报告,还会向皇帝陛下打小报告,总有人能治得住你们!”
此话一出,三人脸都快绿了,哪怕是朱勇也不例外。
江湖规矩,不能打小报告,你这厮不讲道义!
还跟皇帝陛下打小报告,你还是个人吗?
李弘壁脸上露出了笑容。
“现在,我讲一下规矩。”
“首先就是尊师重道,言必称恩师,这是最基本的礼貌。”
“其次这广业堂以后就我们师生四人了,为师会倾囊相授,把你们三人培养成才,报效家国。”
“最后,广业堂的规矩很简单,只有一个规矩,我李弘壁的话就是规矩!”
“都听明白了吗?”
最后一声高喝,吓得三人身子一颤。
丘松和顾兴祖立马表态,乖乖喊了恩师,他们可不想挨大嘴巴子。
朱勇还在捂着脸,眼里时不时地射出凶光。
他准备回去就告诉亲爹,你儿子被人揍了。
结果看到李弘壁扬起的嘴巴子,朱勇还是怂了,立马乖乖喊了恩师。
李弘壁很是满意,重新站到讲台上面。
“四书五经,你们都会背了吗?”
三人坐在位置上面发呆,一时无言。
你来真的吗?
李弘壁见状哪里还不明白,随即叹了口气。
“你们来国子监这么久了,竟然连四书五经都还不会背!”
“这般下去,你们还怎么参加八月份的乡试,还怎么金榜题名,还怎么光宗耀祖?”
“那个……恩师……”
朱勇下意识地举起了手来。
“有屁快放!”
“我们不用参加科考的,家里都有爵位等着我们去继承的。”
李弘壁:“……”
一个镇远侯,一个成国公,一个淇国公,都是世袭的爵位!
而眼前这三个小子,偏偏都是家里的独苗,所以爵位非他们莫属!
你特么说的好有道理啊!
我竟无言以对!
李弘壁怒了,快步冲到朱勇身前,怒斥道:“好歹也是忠臣之后,成国公那般顶天立地的英雄豪杰,怎么就生出了你这样胸无大志的东西?”
“你除了家里面的成国公爵位外,除了家里面那些庄园良田外,你朱勇还有啥?你朱勇还是个啥?”
朱勇闻言如遭雷击,隐隐有些动容。
怔怔半晌后,他面露羞愧地开了口:“恩师教育的是,可我就不是读书的材料啊,我还是回家继承我的成国公爵位,继承我的庄园良田吧!”
李弘壁:“(〝▼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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