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瑶姬又发现一直在四处张望的灵珠子皱着小脸,就跑过去问他,“灵珠子,你怎么了?”
“你看这些魔族。”灵珠子指着地上的魔族尸体说道。
人族有人收尸,魔族的尸体却依然残留魔气,以前有人族因不小心碰了魔族而入魔,需要特殊处理,因此还有些魔尸还未来得及销毁。
瑶姬和地藏法师、大禹等人一起低头看去,发现这些魔族尸体发灰,和其它高大健壮的魔族相比,显得病歪歪的。
“不好!”地藏法师惊呼:“这是病魔!”
“它们会不会传染?”灵珠子问出关键。
瑶姬、大禹也一惊,异口同声的说道:“快回去看看那天抵抗魔族的士兵!”
众人一路狂奔回平阳城大营。
士兵们果然出事了,但与大家想象中的不同,他们不是生病,而是……
“你们在干什么?!”大禹暴怒的看着三三两两抱在一起毫无节操的士兵吼道。
瑶姬、灵珠子、地藏法师同时尴尬的遮住了双眼,他们一个女孩、一个孩子、一个和尚,实在不宜看这种伤风败俗的画面。
士兵们看到大禹,有的人旁若无人,也有些还没有失去理智的人族焦急的跑来告诉大禹,“司空大人,好多士兵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突然间就……抱在一起,十分放纵,不想再巡逻也不想去操练,我们已经禀告司徒大人。”
大禹的父亲原本是担任水利的司空,他死后,其位置就由大禹暂时頂上,因为时常发生洪水,这个时期司空这个位置是非常重要的。本来现在尧帝不在,负责人族的就是司空——大禹、司徒——契、和掌管刑法的皋陶几人,大禹才上任不久,不如尧的兄长契有威望,因此出了事,士兵们跑去禀告司徒契却没有人来告知他。
大禹顾不上生气,正说着,契和皋陶带着一伙人来了,看到这不堪入目的景象,就朝大禹他们问:“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不阻止他们?!”
大禹也不太清楚,先前回答大禹的垂便说道:“他们不知中了什么邪,完全不听命令。”
“这应该是业病。”灵珠子已经适应了,担忧的说道。
契便朝灵珠子躬身,问:“敢问仙师,什么是业病?”
“业病是病魔自带的魔功,染上业病的人便会多情、多欲、好生、恶死,最后彻底变成恶人,杀害一切好人。”灵珠子说道。
“嗬!”众人倒抽一口气,这世上竟有如此败坏的魔功!
“这业病该怎么治?”大禹连忙问。
“业病不是病,是魔功。”灵珠子转头看向地藏法师。
地藏法师立刻心有灵犀的点点头,说道:“你们快去将染上业病的士兵全部绑起来,不要让他们跑出去杀人,贫僧来试试看能不能为他们驱魔。”
“好!”事不宜迟,众人立刻风风火火的行动起来。
人族虽然有修仙,但大多体质不如灵珠子等人,一统计,竟有一千七百多人染了业病!
契让人将他们全部绑起来集中在一起,向地藏法师说道:“就拜托法师做法了。”
“贫僧义不容辞。”地藏法师庄肃的说道。说着,便席地而坐,捻着佛珠,口念梵咒,辉煌的金光从身上迸发,将众人照耀。
染了业病的士兵们因被绑着,脸色已经很难看,听到他念咒,更是脸色扭曲,开始骂骂咧咧。
他们脸上时而苍白,时而发黑,一脸痛苦,开始像野兽一般咆哮起来。
恰巧此时,又有士兵慌慌张张的来报:“司徒大人、司空大人!不好了,魔族又来攻城了!”
“什么?!”众人大惊。
大禹立刻对灵珠子他们说道:“这里就拜托仙师们了。”
“好。”灵珠子用力点头。
契跟皋陶见帮不上什么忙,也和大禹一起去抵抗魔族。瑶姬左右看看,发现自己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便说道:“我跟你们一起去。”
契和大禹都不知道瑶姬的真正身份,但瑶姬毕竟也是个大罗真仙,法力高强,再加上她的护卫队,也是一大战力,便欣然同意。
众人带兵赶到城门,发现魔军已经兵临城下,而人族的士兵则利用阵法防御着,甚至都没有能力还手。
“顶住!”大禹冲上去帮忙,契则问守城的士兵,“怎么回事?你们怎么都不还手?你们的法术都白学了?!”
比起神体广大的神仙们,人族更擅长的是剑法和兵法,但他们法术也不算差。先有天皇伏羲八卦之法;再有地皇神农之术;后有人皇轩辕亲自传下的轩辕剑法;甚至还有风后天下无双的八阵兵图和奇门之法,这些都是伟大的人族领袖们传下的保命之法。
“司徒大人,没办法还手啊!”一个士兵解释:“它们的箭很邪门,一射过来,我们就没法再运用灵力了。”
人族不像神仙们有神力和仙元,他们只能靠吸收灵力来施展法术,一旦无法使用灵力,就不能用法力了。
瑶姬飞上城墙,果然对面立刻就射来了一箭,瑶姬灵敏的躲开,然后迅速截住这一箭,跳下城墙。
“仙子可看出这箭有何玄机?”大禹立刻上前问道。
瑶姬观察片刻,发现这箭是专门克制人族的,想到了什么,说道:“这应该是人魔的五根箭。”
“什么是五根箭?”契问道。
“五根顾名思义就是眼、耳、鼻、舌、身五根,五根生五法,而五根箭正是从五法破法的道根。”瑶姬解释道。
“那该何解?”契忧愁道。
人魔是人族的克星,人族一碰到五根箭就会失去法力,毫无还击之力,若不是瑶姬等人在此,恐怕平阳城真的会因此覆灭。
“我们是神仙,便由我们来对付人魔吧。”瑶姬唤出一众星宿道。
“这太危险了。”契皱眉道,粗略一看魔族有好几万只。
“除此之外别无他法。”瑶姬问星宿们,“你们可有人愿意随我出战?若是不愿,可自行离去,我不会怪你们。”
九曜星官、二十八星宿互相看了看,说道:“我们都听您的。”
“善!”瑶姬庄重的朝这些星官们行了一礼,道:“众位,我们的付出或许微不足道,但是,你们愿意陪我去生,陪我去死,瑶姬永世不忘!”
水曜星官爽朗一笑,“这有什么,唯死战而已。”
“说得好!”瑶姬笑着唤出神棍,领头飞了出去,“我们走!”
看着三十几位神仙为他们去死战,人族非常感动,大禹拿出一把巨弓,说道:“族人们,我们绝不能坐以待毙,有神仙愿意救我们,但我们绝不能贪生怕死的躲在他们背后,有谁愿意跟我一起去掩护他们的,跟我走!”
“我愿意!”“我愿意!”众人慷慨激昂的应道。
生死存亡的关头,哪容得了他们退缩?唯死战而已!
契也欣慰的说道:“天不亡我人族!”然后吩咐身边的亲兵:“快去找大羿,把所有的射师都叫来掩护他们。”
“是。”亲兵立刻去执行。
与此同时,平阳城大营里。地藏法师看着面目狰狞的士兵们,眉头皱成了川字,停止了念咒。
“怎么了?难道你也不能……?”守在一旁的灵珠子立刻问道。
“贫僧尽力了。”地藏法师攥紧了佛珠,心情低落的说道:“贫僧预感到,他们终将变成恶鬼。”
人不人,魔不魔,杀人如麻的恶鬼。
“会有办法的,会有办法的……”灵珠子狂躁的走来走去,念念有词。
士兵们开始挣扎,面目狰狞的嘶吼道:“放开我们!放开!”
地藏法师又开始念经安抚他们的情绪。可他们的双眼开始变红,血丝暴露,有人爆开了绳索,地藏法师立刻用法术将挣脱的人捆住。
灵珠子看着这混乱的场面,一千七百多人暴动,人族都去抵抗魔族了,地藏法师又唯恐伤了人族,一时有些手忙脚乱,当有士兵趁乱跑出去要杀人时,灵珠子终于动了。
“啊啊啊啊!”一声尖叫响破天际。
“去死!”发病的士兵挥着手中保护族人的刀砍向一个提着菜篮子的女人,女人吓得跌倒乱叫,却忘了逃跑。
接着她看到一个神仙般的小仙童从天而降,劈手夺过士兵的刀,鲜血在半空中划出艳丽心惊的光芒。
女人看着滚到她脚边的士兵头颅,白眼一翻,昏了过去。
地藏法师听到动静,往这边一看,就见灵珠子提着滴血的刀,脸色冷漠。
“灵珠子!你……犯了杀戒……”地藏法师不忍的说道。
灵珠子回头,“你说了,他们是恶鬼。”
“灵珠子!”地藏法师痛心疾首的说道:“他们是人,他们应该还有救的……”
“没救了。”灵珠子总说自己应该是一尊杀星,果然,杀了人之后,他连手都没有抖。
“地藏法师你看,不杀了他们,人族就要变成鬼蜮了。”
那一千七百多人,已经有几百人趁机跑出去了,地藏法师回过神来,正要去追,灵珠子从他身边飞过,道:“地藏法师,杀人和杀魔不一样,我知道你不愿意杀人,不要脏了你的手。”
“灵珠子,你可以先把他们封起来,没必要赶尽杀绝!”地藏法师脸色大变道。
灵珠子手起刀落,化身杀神,道:“连你都没有办法让他们恢复,留着他们这些隐患,只会给人族带来更大的伤害,瑶姬没有回来,地藏法师你与其在这里劝我,不如去帮他们。”
地藏法师看着眨眼之间倒了一地的尸体,却没有办法阻止,“灵珠子……”
他知道灵珠子说的是对的,业病比想象中还要难缠,谁也不敢保证这些士兵会发生什么变数,可是……他明明说过的,绝不会为了更多人去伤害一个人……
“灵珠子!”会遭报应的!地藏法师的哽咽的看着挚友。
他知道灵珠子为什么这么做,为了人族,也……为了他。因为地藏法师已经把这些士兵当责任,他不愿伤他们,最后肯定会因他们而死,因果关系向来就是这么霸道不讲理。
“走啊!”灵珠子头也不回的吼道。
地藏法师已经无法阻止,因为他知道从灵珠子动手的那一刻,杀劫就已经应在了灵珠子身上!
地藏法师踉踉跄跄的朝城外奔去,说什么都晚了,原来到最后,他谁也救不了。
灵珠子见他终于走了,放下心来专心杀人,等他杀光那一千七百多人,将豁口的刀一扔,跪了下来。
灵珠子跪在尸横遍野的血地里,抬头看向天空,朝娲皇天磕了三个响头。
“女娲娘娘,我终究辜负了您的期盼,现在,我该走了。”
遥远的天空传来一声叹息。
灵珠子是女娲之泪化身,天生圣洁,百毒不侵、万恶不染,他变回原型,化作一场甘霖降落在尸体之上,终于化掉了这一场业病的后患。
地藏法师心有所感的停下脚步,大脑一片空白,灵珠子陨落了。
“灵珠子!”他调头飞回去,却见一束天光从娲皇天照下,一只纤纤玉手从中探出,接住从灵珠子身上飞回的山河社稷图。
“女娲娘娘?”地藏法师顾不上给圣人行礼,问道:“灵珠子呢?”
“灵珠子命犯一千七百杀劫,天理难容,已经魂飞魄散。”女娲的声音从云层中远远的传来。
“不!”地藏法师悲痛欲绝的跪倒在地上,吐出了一口心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