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目总监很注意自己的形象。
虽说笑脸相迎，但着重表达的是学长对学弟学妹的关切和友好。
没有谄媚迎合，举止也算得体。
再怎么说也不会招人反感。
但……
周仲鱼看起来不是很高兴。
沈心羽微微侧身低头，也不说话。
气压不太对。
随便客套两句，带着两人去到后台，大致介绍一下流程。
节目总监让后台管事过来招呼，以自己还有很多事要忙为由，识趣开溜。
心中不禁为周仲鱼学弟捏把汗。
这个沈心羽果真很难伺候，刚才短暂接触，完全一副拒人千里的架势。不说话，也不正眼看人，侧低着脑袋。
一想到周仲鱼这一个多星期都是在软磨硬泡这样的人，觉得他很辛苦。
他为文艺部付出了太多太多……
节目总监和各部门打了个招呼，不要给周仲鱼安排其他工作。
光是陪沈心羽，他的任务就已经足够繁重了。
后台。
管事将两人带往化妆间。
周仲鱼充当起了沈心羽的小小经纪人。
跟随其后，低眉顺眼。
沈心羽被带着落坐在化妆台前的凳子上。
负责化妆的同学过来给她上舞台妆。
周仲鱼就站在旁边。
沈心羽从刚刚见到节目总监开始就赶紧侧身低头。
……怕自己眼里的泪水被别人看到。
心里难受也说不出话。
她也不敢多看周仲鱼，听从工作人员的安排。
虽然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做得不好让他觉得丢脸。
但还是乖乖听话和他保持距离。
他说不能让别人知道男女朋友关系，那也听他的。
牢记并执行他的命令，不能牵他的手，不能看他，不能过于亲近，要表现得不熟……
回想注意事项，严格遵守。
可是越想这些，胸口就越觉得闷，里面的心脏也跳动得好沉重。
每跳动一下，疼痛都牵扯着她的每一处神经。
“学妹，你这么好看，就不要皱眉头了嘛。”化妆的同学言语诙谐。
看出这是个不好说话的人，但为了化妆方便，她还是得让她把眉头舒开。
沈心羽明白她的意思，舒开眉头，“不好意思。”
语句简短，勉强开口。她不敢说太多话，怕一下子忍不住哭出声来。
她知道给人家化妆的同学添麻烦了，但现在的她真的没办法好好道歉。
只能在心里不断地说着‘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内心的道歉可没人能听到，再加上她强忍着难受，只能绷着脸。
负责化妆的同学眼里，她孤傲清冷，拒人千里的形象被板上钉钉。
不过有才华的人这样还挺合理的。人家又没有趾高气昂，故意刁难耍脾气，只是不爱说话，不好接近而已，不接近便是，倒也不讨厌。
化妆的同学笑笑：“没事。”
同样简洁回应，然后好好化妆，认真工作。
妆容化得差不多。
沈心羽：“腮红不用了。”
她可不敢忘记他的命令，要去找他领巴掌，那才是她的腮红。
化妆的同学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说了几句有什么问题就去找她之类的话，然后便去给其他刚刚来到后台的演出人员化妆。
沈心羽起身，张望一下四周，没有看到他的身影。
周仲鱼不让她看自己，她有乖乖听话，刚刚一直都没看他。
现在一回头。
人不见了。
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沈心羽离开化妆间，去找他。
她一直都心绪不宁，反思自己是哪里做得不好。
就这么心不在焉的想着。
在后台摸索，这里东一个房间西一个房间，过道窄小，岔道很多，有些地方还没有灯。
沈心羽绕着绕着有些迷路，心生怕意。
而且乱逛也没有头绪，还是回去化妆间的好，在那里等他。
就这么想着，她折身回走。
才转过头，过道有些黑，一个没注意，撞到人了。
对方还挺高大的，胸膛结实，像是一面墙。
她不敢看对方，赶紧弯腰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周仲鱼：“怎么突然慌慌张张的？”他没有理会对方的道歉，而是询问。
沈心羽听到熟悉声音，心里一颤，迅速抬头看去。
在见到周仲鱼的面庞后，她眼里立即露出欣喜，内心的不安和恐慌瞬间消散。
突如其来的心安，让她差点没控制住自己抱上去。
但一想到他的命令和要求。
沈心羽努力压制欣喜，迅速低下头，垂下视线。
……他说不能让别人知道是情侣，所以这些事都是不能做的。
心羽会乖乖听话。
沈心羽：“我来这边找你，太黑了有些怕。”说话也不敢太亲密，这也是他要求的，要装作不熟悉。
周仲鱼：“找我？我不就一直跟在你后面吗，你要去哪找。”
刚刚见她化妆快要结束了，周仲鱼就去给她拿瓶水，还领了一些免费提供的小面包。
学生会的人文关怀做得很足，考虑到有些同学刚下课没吃晚饭就过来舞台帮忙，总不能让人空着肚子，所以安排了很多小面包免费提供。
周仲鱼顺手拿了两个，带上水回到化妆间，刚好见沈心羽在那边呆头呆脑的张望。
他走过去，她却走出化妆间。
他就这么跟在她后面。
寻思着她是在后台等着太无聊，所以出来到处逛逛。
于是，她在前面找，他就静静跟在后面看。
突然她停住，一个转身往回走，就撞到了他身上……
沈心羽抬起头，想到了什么，试探着问：“那你要在这里给我上腮红吗？”
她不确定觉得自己丢脸的他是否还愿意动手。
周仲鱼觉得她说的话有些莫名其妙，但这并不关键。
看着少女压抑情绪的小委屈模样，首要任务当然是要先消除她的委屈和难受。
周仲鱼可不是什么磨磨唧唧的人。
女朋友出现这样的委屈和误解，要是发生在其他小说或是电视剧里，保守估计都要水个十几集，期间必然会产生各种各样的狗血误会。
但这是现实，是他周仲鱼身处的现实。
他单刀直入：“是不是我之前的话让你误会了？”
沈心羽愣了一下，抬起头看他。
眨巴眨巴眼，乌溜溜的大眼睛里全是疑惑。
误会？
周仲鱼：“我让你和我保持距离主要是学生会这边的原因，并不是觉得你丢脸什么的。”
沈心羽愣愣地看着他，心头的大石头开始松动。
她不知道怎么了，眼泪打转得厉害。
可能是源于某种庆幸，也可能是突如其来的好消息。
她声音带着哭腔：“真的不是觉得我丢脸吗？如果是的话你说，我会改的。”
周仲鱼无奈叹口气。
果然，她真的往那方面想了。
虽然现在的她已经比以前坚定了不少，但是自卑的心灵底色暂时没办法完全改变。
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她都会把事情往坏处想，然后在自己身上找各种问题。
最后她的想法都会归根于无下限的讨好：只要不被讨厌，要她做什么都可以。
周仲鱼看着焦急等待答复的少女，他没有说话。
见他不说话，沈心羽更急了。
她眼泪徘徊，嘴巴笨，但是也努力的在尝试说清楚：
“我很笨，很多东西想不明白，要是哪里做得不好你说就行，我都能改，只要你不讨厌我就……唔。”
堵住。
话还没说完嘴就被堵住了。
沈心羽眼睛睁大，眼眶中充盈的泪水顺着脸颊滑了下来。
她屏住呼吸，小手垂在两边，不敢乱动，任由对方吃舌头。
过了一会，周仲鱼和她分开。
少女这才大口大口地呼吸起来，咽了咽，不自觉地抿了下唇。
周仲鱼：“这样的回答够吗？现在你觉得我讨不讨厌你。”
沈心羽小脑袋瓜乱得不行，她摇摇头：“我不知道，我……唔。”
这次，周仲鱼单手箍住了她的后脑，更加放肆了些。
少女还没从上一个吻中缓过神来就又被堵住。
视野再次被少年的面庞占据，再也容不下其他的东西。
她瞳孔乱颤，自卑的想法被暂时驱逐。
对啊，这个样子怎么可能会是讨厌呢。
他是那样的炙热。
沈心羽这么想着，压在心头的石头被移开，眼神都水润了，说不出的柔软。
迎合着他。
她脚有些站不稳，只好抬起手来，轻轻揪住他的衬衫，像个挂件一样挂稳。
她幸福地闭上眼睛，多余的泪水从眼角流出。
沉浸他的情深意浓。
放任他的肆意狂野。
虽然她很笨，但这样的答复。
能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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