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常情绪崩溃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人都知道。
放声大哭是一件很累人的事。
沈心羽被抱在怀里呵护了一下，情绪好转后，周仲鱼让她去睡午觉。
才结束了惩罚，整个人乖软得不像话。
周仲鱼说什么就是什么。
她本身也累，躺在床上不一会儿就呼吸均匀，安稳睡去。
扎扎实实睡了个午觉。
醒来也没看时间，侧躺在床上，窗外太阳西移，估计已经下午四五点左右。
书桌就在床边，周仲鱼神情专注，在数位板上写写画画。
桌角放着一个姿势奇怪的素体人偶，是周仲鱼前几天回家取来的。
沈心羽就这么侧躺着看他画漫画，连呼吸都放得浅浅的，怕打扰他。
他画了多久，她就看了多久。
等周仲鱼把手上的这一格画完，时间来到下午六点钟多。
今日份工作结束。
他将设备放下，伸了伸腰。
听到旁边窸窸窣窣响，平缓地侧头看去。
沈心羽揭开被子下床，穿好拖鞋走过来。
“醒了。”
“恩。”
很生活化的一问一答。
沈心羽站到周仲鱼后面，自然地把手搭在他肩上。
给他捏捏肩。
周仲鱼稍微坐正了些，方便她按。
她看看电脑屏幕上的漫画，又低下视线看看他。
声音轻柔：“累的话你也歇一歇嘛。”
上午做惩罚，他打到第四十七下的时候说累了，沈心羽记得很清楚。
辛苦他了。
周仲鱼没有说话，看着屏幕，检查刚刚画好的漫画。
发现有个地方处理得不对，拿起数位板修修。
沈心羽静静地看着，不打扰他。
揉肩的动作也小了很多。
几分钟，周仲鱼重新把数位板放下。
沈心羽：“对不起啊，今早我犯了那么多错。我以后会好好听话，不会再做那样的事了。”
她一边道歉，一边加大了手上的力道。他坐着画了那么久，肩膀捏起来有些僵。
她很心疼他，想尽自己的努力让他放松一些。
周仲鱼：“没事，你不听话我会打你，不用记得那么牢。”
说完，他稍微扭过脖子，侧仰着脑袋回头看她，“我很愿意打你。”
如果是别人听到这话，多半只会觉得怪异，并且把说话的人判定成精神病。
但沈心羽不同。
她听到这话，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
这样的幸福估计也只有她才能体会得到。
这是专属于两人的情话，不足为外人道。
她不蠢，她知道周仲鱼每次动手要背负什么。
一个把温柔刻在骨子里的人要做那样的事，肯定要承受难以想象的压力。
真的为难他了。
也很谢谢他。
辛苦了。
她一直是这么认定的。
这一句‘我愿意’的含金量很高。
相视片刻。
沈心羽：“我想要亲一下嘴，可以吗？”
被惩罚过后，她无论做什么都想要向他寻求同意。
如此坦诚地说出自己的欲望，这样的少女别有一番风味。
也不讨厌，还怪可爱的。
周仲鱼笑笑，让她低下头。
就这样，沈心羽站在后面，周仲鱼坐在椅子上向后侧仰着脑袋。
隔着椅背。
两人吻得有些狂放，贪婪之中有种打破规则的肆意，意外的情深。
就在少女呼吸越来越混乱的时候，周仲鱼使坏，脑袋后移和她分离。
她意乱神迷寻吻过来。
周仲鱼抬手抓住她的领子阻止了她。
面对少女近在咫尺的嘴唇，能感受到她的气息拍拂在嘴角边。
看着她湿漉漉的眼神，周仲鱼笑得有些坏，问：“想要了？”
沈心羽红着脸点点头。
周仲鱼：“要用一个奖励换吗？”
沈心羽愣了一下，提到奖励，她柔媚混乱的思绪中闯入一丝明晃晃的理性。
她手里还剩一个奖励，可以兑换一次……
可那是留着保命的。
纠结。
很纠结。
她咽了咽，表情为难，声音黏糊糊地撒娇，“我想要~”
周仲鱼脸上的笑格外勾人，让她心里痒酥酥的。
他的嗓音放得低了些，像是蛊惑人心的小恶魔，“那心羽要用奖励换吗？”
沈心羽轻咬着下唇，刚刚她的意思就是想要白嫖来着……
任她挣扎纠结了几秒，周仲鱼松开她的衣领将她轻轻后推，让她站直。
用实际行动替她做了决定。
周仲鱼：“好了，我去热热饭菜，你上午都没吃多少东西，应该也饿了，我们晚饭提前吃。”
说着他起身走出卧室。
沈心羽抬手摸摸发烫的脸颊，努力让自己尽快降温，随后跟了出去。
“我来帮忙。”
两人在厨房将上午的饭菜热热，开饭。
吃饭时两人继续商量旅游的事。
其实基本就是周仲鱼在询问。
问她这几天看的旅游视频有没有心动的，有没有对什么玩的或是吃的感兴趣。
其回答没什么变化，大致意思还是：我都可以，听你的。
乖软顺从。
如果只是在某些时候特别乖软顺从那会很招人喜欢。
但如果只是对特定的人，并且在任何时候都乖软顺从，那问题就大了。
自主意识的完全丧失。
问题更大的是。
这还是周仲鱼亲手造成的。
面对听话的沈心羽，他心里更多的是自责。
“心羽。”
“恩？”
沈心羽停下筷子，抬眼看向周仲鱼。
周仲鱼：“这个星期之内，你挑一个你觉得我们都会喜欢的地方出来，我们去玩。”
说着，他停顿了一下，继续道：
“如果到时候玩得开心，我可以给你三个奖励。”
听完。
沈心羽完全呆愣住了。
周仲鱼：“嫌少？”
沈心羽眨巴眨巴眼，连连摆手：“不，不是的！我，这…”
比起惊喜，她更多呈现出来的是错愕。
受宠若惊。
话都说不明白，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周仲鱼看着对面这个眼睛睁得圆溜溜，手脚慌乱的少女。
他笑了笑：“你得好好挑好好选，要是玩得不高兴，我可是一个奖励都不会给的。”
确认对方承诺的是三个奖励，没有听错。
沈心羽瞬间变成星星眼，干劲满满，“我会好好选的！”
还以为奖励对她没多少吸引力了，周仲鱼还特意一下子给出了三个。
目的很单纯，就是想让她试着思考一下自己的喜好。
虽然大概率她会把自己剔除考虑范围，但也算是小小尝试一下。
奖励只是一种调味剂。
没想到她反应会这么大。
看着对面这个干劲满满，表情坚毅的少女，周仲鱼还是感慨。
奖励真有那么大的吸引力吗？
不太理解。
吃完饭，沈心羽立刻就回到卧室，打开电脑查各种旅游信息。
相处这么久，她对周仲鱼的喜好也算是比较了解。
只要对方表现出一次喜好，她都会当作宝贝一样记在心里。
了解他的点点滴滴。
了解心爱的他。
这是她心之宝箱里装着的幸福财宝。
打开宝箱翻一翻。
他的口味偏咸辣，偏爱各个地方的家常菜。
喜欢胡同老街。
喜欢看漫画。
喜欢尝试新奇的事物。
不太喜欢吃零食，不喜欢喝饮料。
不太喜欢过于吵闹繁华的街道。
还有不太喜欢在床上做……
沈心羽在脑海中翻寻他的喜好，结合旅游攻略，思考着要什么样的地方才能让他玩得开心。
至于自己的话，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在哪都是开心的。
这可是获得三个奖励的机会，她必须全力以赴。
三个奖励意味着什么？
玩绳子要三个奖励。
正装惩罚要两个奖励。
踩手指要一个奖励。
爱爱要一个奖励。
到时候如果成功了，那手里的奖励数量可以达到史无前例的四个！
留一个奖励保命，其余三个奖励，可以用来玩一次绳子，或者选择多个项目随意组合。
再或者来一次大的，直接梭哈四个奖励。
玩绳子加踩手指或者爱爱……
被绑起来做那种事，快乐程度根本不敢想。
光是幻想一下都心跳加速了。
从来没有做过奖励这么富裕的任务。
沈心羽拿出了十足的干劲。
虽然平时做错了事也会被凶被打被惩罚，但用奖励兑换的惩戒是另外一回事。
首先就是质量。
用奖励兑换的惩戒质量都相当高。
两次踩手指，镜子前的绳衣放置，还有上次的正装惩罚。
虽然本质都是打和骂，但体验下来完全不同。
其差别不亚于生命体征维持餐之于满汉全席。
一个是为了填饱肚子活着，另一个则是满足味蕾奢侈享受。
每次用奖励兑换的惩戒结束后她都能念念不忘地回味好久。
其次就是性质。
用奖励兑换惩戒，那是她通过自身努力获得的奖励，兑换起来很安心。
这是不劳而获和明码标价的区别。
白送的当然会开心，但换取的会更安心。
用奖励所兑换的惩戒，她能全身心沉浸地去享受。
不用背负做错事之后的内疚和自责。
都是疼到哭，然后哭到累。
实际体验却是天差地别。
沈心羽喜欢犯错后被惩罚纠正。
那样的疼让她安心。
感觉自己是在被喜欢的人重视，是有人管束的，没有被抛弃。
为了回报喜欢的人，她会好好听话，犯过的错尽量不会再犯。
比起犯错后的惩罚，她更喜欢用奖励兑换的惩戒。
奖励兑换的惩戒。
那样的疼让她幸福。
自己通过努力，通过好好表现获得的奖励，让她扭曲的小任性可以被心爱的人恩许。
沈心羽坐在电脑前，表现出前所未有的积极，手指噼噼啪啪地敲键盘整理攻略文档。
时不时还询问一下周仲鱼对各个旅游点的美食及可游玩项目的期待程度。
周仲鱼拿着本漫画躺在床上，被问了就回答一下，没被问就安静看书。
一直持续到傍晚。
周仲鱼收起书下床，站在沈心羽后面看了一会儿她的电脑屏幕。
文档页面被记录得满满登登。
全是她挑选出来的旅游地点。
图文结合，还有特色介绍以及优缺点分析……
一副势在必得的架势。
真搞不懂，这奖励怎么就这么能调动她的积极性。
还要好好研究研究。
不过她认真的样子真的很好看。
周仲鱼嘴角带笑，抬手揉揉她的脑袋。
沈心羽一直专注于电脑屏幕，不知道周仲鱼什么时候站到了她身后。
脑袋被摸后，她扭头看了他一眼。
笑盈盈的，很喜欢被他摸。
用脑袋反蹭了下他的手心。
看着乖溜溜的少女，周仲鱼俯下身子象征性地在她嘴唇上点了一下。
周仲鱼：“想好地点了吗？”
沈心羽：“可能还要再挑挑。”她实话实说。
涉及三个奖励的任务，没有十足的把握她不敢随意敲定方案。
周仲鱼：“不急，还有好几天，慢慢想，想好了和我说一声。”
随后，他去接水喝，给沈心羽也接了一大杯。
她在电脑前坐了这么久连喝水都想不起来。
时间来到晚上。
外面下起了雨。
两人没有出去瞎逛。
在客厅的沙发上，盖着小毯子，听着电视刷手机。
沈心羽还在刷一些别人旅游之后的评价以及旅途视频记录。
周仲鱼弄了盘水果，时不时喂她一颗。
每次她仰脸过来吃东西的时候，他都觉得好玩。
没有过多的话语。
各自做着各自的事。
时不时有些互动，也不用如胶似漆。
雨天窝在沙发上看电视，盖着个小毯子。
听雨点拍打窗户。
想行人雨中匆匆。
心爱的人就坐在旁边。
侧目能视，触手可及。
周仲鱼向后靠着沙发背，仰头看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么，难得发起了呆。
过了好一会儿。
他偏过脑袋，看向缩在沙发角落裹着小毯子的沈心羽。
少女翻着手机，专心致志。
“心羽。”
他叫了她一声。
沈心羽抬起头来看向周仲鱼。
“怎么了？”
望着表情呆疑的少女，周仲鱼对她招招手，示意她过来。
沈心羽放下手机爬了过来，她声音软软地问：“怎么了吗？”
她爬过来的样子实在太像被人‘嘬嘬嘬’吸引过来的小狗。
周仲鱼顺手挠了挠她的下巴。
她很受用地轻轻扬起脑袋，展露出傻乎乎的幸福笑容。
随后周仲鱼把她搂在旁边，让她靠着自己的肩膀。
他也把头向她歪倒，轻轻搭在她的头顶。
有问题就直接问，这是他一贯的行事风格。
周仲鱼：“心羽，你为什么那么喜欢奖励？”
他刚刚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没有奖励的话，我可能会活不了呀。”沈心羽回答得理所当然，透着傻气。
她把带过来的小毯子分一半给他盖好。
靠在他的肩头还不算，还要伸手抱住他的腰。
虽然她嘴笨表述不清楚，但周仲鱼能理解她说的话。
需要被喜欢的人伤害才能活下去。
用奖励兑换伤害是她光明正大的保命手段。
比起直接提要求，用奖励兑换伤害要更为体面一些。
起码是自己好好表现才换来的，没有贪婪索取。
周仲鱼闭上眼蹭蹭她的头顶。
“心羽。”
“恩，你说。”
周仲鱼：“心羽，你觉得这是爱吗？”
沈心羽同样闭上了眼，用心感受和他依偎在一起的温馨。
“对我来说，爱的本质就是伤害。我会好好表现，然后用奖励去兑换你的爱。”
周仲鱼听她说完，笑了笑，“你好傻。”
窗外的雨不知道什么时候下大了。
窗户被拍得有些响，隐隐盖过了电视机的声音。
屋外疾风骤雨，屋内宁静祥和。
沈心羽把他抱得更紧了些，声音柔柔的：
“可是这就是事实呀，就算你说我傻，我也没办法改。”
周仲鱼又笑骂了她一句傻。
之后。
在这个相互依偎的雨夜。
周仲鱼说了一句话。
这句话沈心羽想了好久好久都没能想明白。
直到她重新催动超能力的那一天，她才彻底回过味来。
这是很久以后的事了，需要慢慢说。
回到那个雨夜。
周仲鱼枕着她的脑袋，这样对她说：
“心羽，伤害是用奖励兑换的，但爱不是。我爱你不需要用任何东西兑换。”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