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娇与我何须顾及这些，有什么直管说。”
顾承允从未将董娇视作什么都不懂的闺阁女子，反倒因她格局眼界远超常人，所以他更愿意与她探讨国事，也常常能在和她的对话中得到不小的启发。
董娇欣喜于他的信任，含笑说出自己的想法，“如果朝丽在按我们说的部署，那我们为什么不顺着他们的计划，来一次反其道而行之？他们越小心就说明越怕大梁知道后会从中干涉和阻止，但我们偏不！现在朝丽绝对不知他们的密谋被我们所窥探，那我们就顺着他们来，比起处理朝丽这个小国，他的盟友才最难缠，所以我们得放长线钓大鱼，只有把他们背后的势力挖出来大梁才能抢占先机。”
顾承允看着双眼明亮的董娇唇角上扬，他的女人，冠绝无双。
“你总是能与我想到一处去，坊间曾传言‘董家儿女乃天生帅才’，看来一点没错，若你上了战场，也必定是个所向披靡的女将军。”
董娇轻轻一笑没有多解释，她俏皮地眨了眨眼，“或许这就是董家儿女与生俱来的天赋吧。”
两人的聊天点到为止，董娇回府时表情却没有在顾府那般轻松，因为她脑中有一个更大的计划。
她想借这件事让秦王摘得桂冠，让董家以从龙之功换万世无忧，但要这么做秦王就必须取舍，可她怕秦王无法取舍。
那个男人已经迷失过一次，越没有的越渴望得到，若父爱是他人生中最空缺的部分，皇帝一旦打起亲情牌……
罢了，这件事先传信给李尧说一声看看他什么态度，也得提醒他随时准备快马加鞭赶回来，不然他远在淮东，要是京里真出变故可就远水难解近火了。
……
春风拂过绿枝条，康午大街上，童记百货旁边锣鼓喧天，明昭银号正式开业。
比起普通银号，童记这新营生显得高调又张扬，旁观的百姓不禁私语这里头到底有什么新花样。
“诶，你们听说了吗，这回童记银号是跟董家那位明昭公主合作开启的，我家那口子前个儿本来想去应聘做工，结果里头只招读书人做事，还说啥读书认字是必备技能，普通士卒一律不聘用，搞得跟科举似的，还要考核签协议，怪吓人咧。”一个妇人掩唇小声道。
旁边老太附和，“我也听说了，你知道巷口那个张家吧，他家儿子从前中过童生，所以去应聘人员时通过了，不过过了以后就被关进银号里集中学习三天，说是培训业务知识，回家后张家人问那孩子里头都教什么，那孩子直摇头啥也不肯说，我感觉里头跟要吃人似的。”
“不至于吧？我可是听说考核过关的人可以拿二十两的月俸，估计是里头有机密不能泄露才管那么严，总不能当朝公主带头克扣欺骗老百姓吧，要是那样皇家的脸往哪儿放？”
“谁知道呢，去瞧瞧吧，看他们怎么说。”
老百姓们三三两两结伴朝明昭银号而去，入内就见里面规整得十分清晰，整个铺面只有两个分区，一个待客区，一个业务办理区。
待客区有专业的工作人员为百姓提供银号储值或理财的业务咨询，办理区有专人为大家朗读条款及缴费签字按手印，明昭银号公开对外表示：只要百姓愿意将钱存在明昭银号，不仅不用花一分钱的存取费，满足存储时长后还有红利可拿，一时间弄得大家议论纷纷。
有人心动想占便宜，觉得蚂蚱也是肉，有人担心血本无归，最后赔得底裤都不剩。
好在诸多世家子弟闻讯而来，了解了银号的运营模式后都拿出随身银子试投，想看一月后是否真有红利可拿，这才让银号没有开门第一天就零开张。
姜湛和董娇在暗处看着这一切，前者眉头都拧在了一起，比起隔壁童记人满为患的盛况，这银号光是看热闹的多，真正来存钱的少，要这么发展以后不得亏死？
“你怎么半点都不着急，银号若只靠这点毛毛雨哪够生存？”姜湛不禁替她着急。
董娇浅笑着看他，“急什么，银号本来就不是一蹴而就的生意，现在我们面对的都是京都最底层的百姓，他们手里能有几个闲钱。平时都得勒紧裤腰带过日子的人，这会儿哪舍得将积蓄放在银号钱生钱，他们不敢的。”
看她游刃有余的表情姜湛就是急也不好表现，只能耐着性子和她道：“我知道你就没想做老百姓的生意，可真正富足的人不到十分之一，更多的还是底下的普通百姓，他们的基数远超贵族千万倍，若只为了每个城池那凤毛麟角的富贵人，我们何须一口气盘下五十家铺面，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我知道你是怕我亏钱，但姜湛，银号的信任度需要建立，不是我说我的银号好大家就觉得好，对底层百姓来说他们得看到别人真的在银号得了好处才会敢在我这里进行存钱。开业的第一个月，说实话我没指望有多少百姓会来银号储值，我等的是那些来借款的商人。至于储蓄嘛，等下个月那些富家公子拿到红利时都不用我们宣传，他们自己就会拿着家里的资产来投资，没有什么是比人传人更好的宣传手段。”
看她不急不缓姜湛也渐渐收住自己焦躁的情绪，她这个大老板都不担心，自己心急个啥，“行吧，那就等等，我还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瞎操心。”
董娇噗嗤一笑，“姜掌柜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慈母心肠，我记得你从前可没这么多顾虑，一副‘反正不是花我的钱你爱咋咋地’的态度，怎么现在还犹豫上了？”
不问还好，一问姜湛直勾勾地看着她，“关心则乱。”
他的眼神太炙热，看得人脸颊发烫。
董娇不是不知道姜湛对她的心思，只是从前她误会姜湛是个断袖所以没放在心上，后来身份暴露，姜湛有意无意时看她的眼神里总能带着看旁人没有的温柔，她就知道自己不小心惹了桃花债。
若是其它男人心生爱慕她可以毫不犹豫转头就走，但姜湛对她而言是至关重要的合作伙伴，她一步一步把姜家扶到今天这个地位要是因做不成恋人就把朋友关系断送，她才是天底下最笨的蠢蛋。
“姜湛，有些话我觉得我还是与你说开的好。”董娇轻叹口气，坦然回应着他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