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安喜到底只是个大学都还没毕业的毛头小子,即便之前跟着苏岳林参加过多次宴会,但苏家能请到的人,在江城地位本就不是很高,身边又有苏岳林亲自带着指导,因此并不怵。
可今日他孤身一人,自然不是顾殊钧的对手。
面对真正上位者的指责,且还是如此不留情面的这种,苏安喜心跳都漏了一拍,双脚下意识向外走。
等下了一节楼梯,苏安喜才反应过来,自己被顾殊钧压制了。
他缓慢下楼,想到刚刚顾殊钧的眼神,神色中染上一丝晦暗。
——他之前从未得罪过顾殊钧,所以,一定是苏时酒背地里吹了枕边风,跟顾殊钧提过他,说了他的坏话,因此顾殊钧看他的眼神才会十足冰冷,像是在看什么惹人厌烦的……东西。
可他还没问到工作室的解决之法,想了想,只得臊着脸待在客厅,打算以苏时酒弟弟的身份蹭一顿饭,在饭桌上再问。
正巧,才刚坐了两秒钟,便见之前的那位阿姨推开厨房门,端着餐盘出来。
是一条红烧鱼。
正是苏安喜爱吃的。
从阿姨手中的餐盘内飘来的香味,浓郁十足,闻起来比苏安喜爱去的那家私房菜馆做的还要好吃!
苏安喜心中雀跃。
他果然是老天都眷顾着的好运。
如此想着,苏安喜跟上阿姨:“这道红烧鱼色泽明亮,鲜味浓郁……阿姨,您的手艺真好,顾总是不是花了大价钱才聘请到您的?哇,一想到今天能尝到您的手艺,就觉得好高兴!”
阿姨却看他一眼,打断道:“这位……先生,您今天来的实在突然,我这边根本没做您的饭。”
——之前苏安喜敲门时,自称是苏时酒的弟弟,阿姨才放了人进来,并让苏安喜在楼下待着。
谁知对方竟然擅自上了楼。
也亏得顾殊钧和苏时酒心善,都没说什么,不然这件事肯定就是阿姨的错处了,再加上她说的也是实话,今天确实没做苏安喜的饭,才会这么硬气。
苏安喜闻言,面色一僵。
一个家里做饭打扫的阿姨,竟然也敢这么跟客人说话?他们苏家的阿姨,对待客人可都是毕恭毕敬的!
他正要出声责备对方,突然手机响起。
是苏岳林打来的。
苏安喜心头一跳。
该不会苏岳林已经知道,他开的那家工作室赔了个底儿掉吧……?
迟疑半晌,苏安喜还是接了,却听那头苏岳林叹了口气。
“乐乐,你是不是不听我的话,去找顾总了?甚至不经人家同意,擅自进了门?你——唉,你知不知道,我们根本得罪不起他?快别说了,赶紧出来吧,顾总说了,如果他下楼时还看到你,视为苏家违约,会直接跟苏家终止合作!”
苏安喜一愣。
……什么?顾殊钧竟然还去找苏岳林告状了!?
不。
不对。
这肯定是苏时酒告的状!顾殊钧一个堂堂科技公司的董事长,怎么可能做出这种掉价的行为!
而且,听苏岳林这话的意思,现在的苏时酒跟着顾总一起水涨船高,竟然比他还重要!只要苏时酒愿意,都可以随便拿捏他了!?
*
另一边。
苏时酒眨眨眼,视线落在顾殊钧脸上。
就在刚刚,顾殊钧坐在池边,一边把玩着苏时酒的手指,一边直接将电话打到苏岳林那,让苏岳林好好管教自己的儿子,下次再犯,就断绝合作。
一句话,可把苏岳林给吓坏了,差点当场发誓。
“……苏时酒,你看我做什么?”
顾殊钧突然开口。
他停了动作,神色冰冷,那双烟灰色的眼眸审视着苏时酒,“还是说,你觉得这只是个小事,我不该小题大做?”
苏时酒摇头:“没。”
他见顾殊钧依然盯着他,只得含糊道,“我只是觉得你这样很可爱。”
可爱?
这个词汇,从来跟顾殊钧无缘。
至少顾殊钧还是头一次听到有人当面这么形容他。
他多看苏时酒两眼,才从鼻腔中哼出一声,双臂撑着边缘,肌肉隆起,轻轻松松出水,无声地反驳着苏时酒的评价。
之后,他站在苏时酒身侧,低垂眼睫,居高临下说:“下楼吃饭吧,刚刚就听见你肚子叫了。”
苏时酒:“。”
嗯……
这后半句话,你不说出来也是可以的。
两人各自去冲澡。
临分别前,苏时酒迟疑一瞬,拉了下顾殊钧的手臂。
顾殊钧:“?”
他视线往下落,凝在苏时酒细长的手上,慢吞吞问:“怎么?想一起洗?”
“……不是。”
苏时酒轻声叮嘱,“记得刷牙。”
顾殊钧挑眉。
苏时酒一顿。
他提醒道:“脚心。”
——就在之前,苏时酒一脚蹬上顾殊钧的脸,想将人踹得远一些时,顾殊钧却突然伸出舌头,舔了下苏时酒的脚心。
那一下完全出乎苏时酒的意料,湿润的,带着点奇怪的触感,摩擦过脚心的位置,几乎瞬间痒到了苏时酒浑身的骨头缝里,比之前顾殊钧揉捏他的脚趾,或是在小腿上啄吻还要过分。
顾殊钧:“……哦,原来就这。”
他面容古怪,突然闷笑出声,“苏时酒,你真是太有意思了。上次是脚背,这次是脚心……还记得我之前说过什么吗?若是哪天给你咬了……”
说话间,顾殊钧视线在苏时酒身上瞧,充满暗示意味。
苏时酒却面容沉静,闻言轻点了下头:“嗯,那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晚吧。”
顾殊钧:“?”
顾殊钧呆怔在原地。
苏时酒越过他往前走,背对顾殊钧时,那双漂亮的浅棕色眼眸禁不住一弯,露出一个清浅的笑来。
一个纯情的只会用手的小学鸡,有什么资格口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