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
茶水已冷,气氛却热。
那清远与楚恒这一老一少,一个好教,一个爱学,在一起可谓是相谈甚欢。
俩人聊了很多。
最开始说的是文玩古董与古人风韵,慢慢的就讲上了中外风情,八大胡同的满楼红袖照,新宿歌舞伎街的顶级泡泡浴什么的,都让俩人是向往不已。
颇有一丝臭味相投的味道。
值得一提的是,后来那老头还是拿出了收起来的那块沉香给点上了,算是认可这了小浪货。
俩人就这么一直聊到下午四点,楚恒才意犹未尽的停下了嘴,用力掐灭烟蒂,对那老头道:“那爷,我得回去上班,改天咱在接着聊。”
“成,得空你就过来,咱俩人还真挺对味。”那清远依依不舍的站起身,末了还好奇追问:“挨,你说的小鬼子男女一帮人都在一块泡池子是真的不?”
“指天发誓。”楚恒神情严肃的笃定道。
那清远乐的直龇牙:“嘿,要不怎么说是畜生呢,一点不知礼仪廉耻。”
“我回了,哪天我要淘到好宝贝了,拿来让您给掌掌眼。”楚恒也嘿嘿嘿的笑了笑,扭头就要离去。
“等会。”那清远叫住他,抹身走到书架前,从里面挑出几本线装书册,笑着放到他手上:“咱爷俩投缘,这几本书就送你了,回去好好看,你总这么瞎猫碰死耗子也不是个事。”
楚恒低头扫了眼几本书的书名,面上顿时露出喜色。
书一共有三本,分别是《古玩指南》、《古玩指南续编》、《古董辨疑》。
都是民国收藏家赵汝珍写的,算得上是古玩业内比较系统的理论著述,他上辈子也买过,不过因为太忙没看过几回,正好现在闲的蛋疼,倒是有时间好好读一读。
楚恒也没假客套,真诚的感谢了一番,便在那老头的相送下离开了书房。
路过正屋的时候,老头儿媳妇又在那奶孩子呢。
也不知道的巧合还是那家的习俗就这样……
打这天起,楚恒算是给自己找到了点正经事干。
闲着没事就抱着那几本书啃,连象棋都很少跟连老头下了,弄得老头这几天总是一副欲求不满的样。
不过倪映红还是该盘就盘,这个他没给耽误。
新车必须得磨合好,不然等上高速道的时候跑不快,是某位不知名的鲁树人先生说的。
这日。
看了一上午武林秘籍的浪仔恒突然就觉得自己行了,便跃跃欲试的带上放大镜跟手电筒,准备去西单信托商店逛一圈。
不想刚出门,就遇见了来找他的战友何子石。
白色警服警帽,红领章,蓝裤子,一副公安干警打扮。
“怎么个情况?不在棉纺厂干了?”楚恒愕然的看着这位在警服的衬托下,变得更加威武的老友。
突然有点拔腿想跑的心虚赶脚……
“嗐,你们街道派出所长调走了,就给我调来了。”
何子石红光满面的掏出烟递给他,笑闹道:“我说,都到你这粮老大地盘了,你这狗大户是不是得给兄弟我接个风,洗个尘捂得?”
楚恒顿时就明白了,原来那所长肯定是因为罗阳那档子事给调走的,顺嘴就道:“这还真得你请我,要是没有我,你这所长都当不上知道不知道。”
“我当不当的上所长跟你有个屁关系。”何子石横了他一眼。
“来,哥给你讲讲。”楚恒笑着把他拉倒角落里,将事情的始末给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正义感爆棚的何子石听了后,立马就瞪起眼,对他质问道:“你都知道是他干的,为什么不跟派出所说?”
“你有点脑子行不,我就是说了能有什么用?”楚恒指了指天上,没好气的道:“就凭一杯尿,一个鞋印,谁能确定是他?没有确凿的证据,拿什么抓人?你当他那老子是吃干饭的啊!”
“那也不能就这么让他逍遥法外!”
何子石沉着脸叉起腰,心中的那股嫉恶如仇的正义感疯狂喷涌而出,越想越不舒服,转过身就风风火火的往回走:“不行,我得把那小子抓回来。”
“挨!”楚恒赶紧拉住他,皱着眉道:“你小子别胡来成不成,你当他是普通人么?说抓就抓!”
“你别管。”
何子石一把推开他,骑上自行车就跑了。
“哎呦我艹,这个莽夫!”楚恒一阵头疼,都后悔跟那个莽货提这事了,他知道何子石挺莽的,可却没想到这么莽。
不长脑子么不是,人罗正荣能坐稳粮食局副局长,还能在几天之内把犯事的儿子捞出来,那人脉手眼能差的了?
这没真凭实据的就去拿人家儿子,这不给自己找麻烦吗!
经这么一闹,他也没心思去委托商店了,烦躁的站门口抽了根烟,就回店里接着看书了。
时间匆匆过,很快就到了下班时间。
楚恒弄好账册就载着倪映红去了倪家,顺便在那吃了口饭,就回去休息去了。
自打双方都见了家长,这货在倪家也就越来越随意了,到这就跟到自己家似的。
而倪家人也是真心实意的把他当一家人,对是他超好的,大嫂就经常给他弄黑木耳吃。
当然了,使唤起来也不客气,赶上倪晨不在家了,搬搬抬抬的活都是他干。
……
翌日。
楚恒刚一上班,就从姨圈扛把子口里听到了一个新闻。
何子石那个莽货到底是弄崴泥了。
昨天从这离开,他当晚就去机械厂把罗阳给抓回去了,可都还没等他展开审讯,上面就来人把他训斥一顿,还把罗阳那孙子给带走了,并让他回去停职反省。
这还反省个嘚了!
刚上班都不足一天就让回家,眼瞧着是打算让他下课了。
“我这嘴也真特么欠。”楚恒听了一阵无语,可事情是他给引起的,他也不能不管不问不是,匆匆把早上的那点事弄完了他就跑去了何子石家。
这莽汉此时正在家生闷气,咣当当直拍桌子。
“你特娘的还有脸发火?跟你说了别胡来,你狗日的偏不听,这回好了吧,官都特娘的要没了。”楚恒来了就劈头盖脸的一通骂,末了坐下点根烟,问道:“上头怎么说?”
“可能要回棉纺厂去了。”何子石气的直咬牙,脸黑的跟锅底似的,犹自不忿的抱怨道:“你说我就抓了个嫌疑人,我哪做错了?”
楚恒无奈的看着他:“你记住了,以后抓像罗阳这种有跟脚的,一定要有真凭实据,不然你不光动不了人家,还会像现在这样惹一身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