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赫松摇了摇头：“没那么简单，化境与神境之间的差距，已经不能用数量来填平，更何况，孔展元还执掌着一件强大的灵器。”
江东明双手一摊：“既然这样，赫松兄弟就不应该找我，而是去请另一位神境。”
俗话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他没有亲眼见识过神境有多强，可是看看月琅婆婆和小倩就能略窥一二。
月琅婆婆谈笑间秒杀嵩阳第一高手君池，小倩一掌干碎药王谷武堂大长老赵丹晨。
即便是现在的自己，面对这两位妖族强者也没有半点胜算，更何况是让她们都无比忌惮，甚至是谈之色变的神境。
孔赫松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那种表情，就好像当初段玉泉为了保命，交出五毒烟斗。
他轻轻吐出一口气，说道：“我的确花了很大的代价，请到了另外一位神境强者，其他人的任务，是阻击孔展元的帮手。”
“也就是说，江大哥不需要直面神境。”
江东明微不可见的点头，这样听起来，还有那么一点点可行性。
孔赫松继续说：“孔展元大限将至，他的状态已经很不好，只要受伤，就没办法及时自我封印，必将会被神剑斩杀。”
他的眼睛里闪烁起了奇异的光芒，语气又快又急：“而且，我已谋划此事许久，有着诸多布置，就算围杀失败，江大哥也不用承担太大的风险。”
江东明盯着已经有些癫狂的孔赫松足足看了十几秒钟，这才缓缓说道：“赫松兄弟，你刚才说，你们孔家那位神境已经大限将至，那你不是只需要耐心等待就行了，何必要冒险呢？”
他这番话，完全是以一个朋友的口吻。
孔赫松用力甩了甩脑袋，嗓音略显沙哑的道：“江大哥，如果我不主动出击，孔展元就会用一种我无法接受的方式继续延续生命。”
“神境的大限是五百年，而他已经接近八百岁，我们孔家已有十几位惊才绝艳之辈，因他而死，这其中，就有我父亲。”
看着眼睛发红，表情扭曲的孔赫松，江东明的脑子里一下子冒出了两个字——夺舍。
难道孔展元延续生命的方法，是夺舍自己的血亲？
江东明顿感脊背发凉，有一种当初他听到人也可以用来制作法器的惊悚感。
孔赫松深吸了几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他拿出一张照片，退到了江东明的面前，语气黯然的道：“这是我的小侄女。”
江东明低头看去，那是一个约莫十一二岁的小女孩，她扎着羊角辫，穿着一套漂亮的小裙子，脸上挂着天真灿烂的笑容。
“很可爱吧？她是一个天才，天生就有着强大的五感，小小年纪就已经练出了内劲。”
“可如果孔展元不死，她就会成为下一个祭品。”
江东明的表情变得有些复杂，这小女孩让他想起了自己的徒弟王秋燕，问出了一个，他自己都觉得可笑的问题：“这种事情，官方的人不管吗？”
孔赫松笑了，笑得前仰后合，笑得歇斯底里。
“江大哥，你和官方的人已经有过不少接触，为什么你还能这么天真？”他的语气里满是嘲讽。
江东明陷入了沉默，即便经历了很多事情，可他依旧保持着“有事找警察”的思维定式，依旧迷信着官方。
可现实一次又一次的告诉他，他以为的正义，并不是官方的正义。
一个很简单的例子，王简被孔家人拘禁，折磨，白灵被胁迫着去寻找诡瞳一族的遗迹，很多无辜的瑶村人因此而死……
这些事情龙组的人都知道，可他们做了什么呢？
孔家并没有得到什么实质性的惩罚，那位陆巡察使，甚至还想驱使他，与跟孔家作对，以此维持所谓的平衡。
半晌，他长叹一声道：“对不起，这个忙我帮不了你。”
“江大哥！”
孔赫松吼道：“我之所以会跟你说这件事，你实力足够强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我知道，你是一个很有正义感的人。”
“只要你答应帮忙，不管成与不成，我都会给你足够的报酬。”
江东明苦笑叹息：“惭愧，其实，我只是一个很普通，很怕死的人。”
他一直担心魏宇会找上门，有了充足的准备都不敢冒险突破境界。
他一直渴望拥有平静稳定的生活，没有理由，也没有动机去帮孔赫松做这件事。
“江大哥，你就不想听一听，我能给出什么样的报酬吗？”孔赫松面沉如水。
江东明再次摇了摇头，眼神里没有半点纠结。
“我这个人小富则安，对自己现在的生活很满意。”
孔赫松盯着他的眼睛，表情逐渐黯然：“好吧，是我唐突了。”
江东明一口喝干杯子里的茶水，手腕一翻，拿出了一瓶大红。
“这些疗伤丹药，算是我作为一个朋友微不足道的支援，告辞。”
说完，他站起身，准备离开。
一旁的老管家向前迈出一步，挡在他的身前，语气淡漠道：“江先生，赫松少爷今天对您说的事，希望您能保密。”
江东明回到看了孔赫松一眼，微笑说道：“需要我发个毒誓吗？我最讨厌大嘴巴搬弄是非的人。”
孔赫松嘴角微抽：“江大哥慢走。”
老管家让开了道路，躬身做出了请的手势。
宋琪云换上了一身高叉旗袍，来到这里的时候，江东明已然离去。
看到孔赫松的脸色，她就知道今天的事并不顺利。
“赫松少爷……”
她轻唤一声，想要说点什么，孔赫松抬手打断了她的话。
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温柔的弧度：“陪我回去一趟吧，语诗很喜欢你。”
……
离开惊蛰楼的时候，江东明的心情有些沉重，不过，他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
他不是圣人，他没那么伟大。
世间那么多不公，他不可能每一件事都去管。
保护好自己和身边的人，远离苦难，这本事就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
在孔赫松的口中，他是绝对正义的一方，孔展元十恶不赦。
可事实真的是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