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三刻,放在地球上就是早上五点四十五。
这个时间点天刚刚亮,报时的鸡精神无比,站在篱笆上对着太阳放声大叫,被生活所迫的鸡则还裹着被子疲惫不堪。
远行,自然是没有人会迟到的。
郝长老清点人数后,便带着众人上了一艘十来米长的小型飞舟。
飞舟没有帆,只跟飞机一样在两侧延伸出巨大的翼展,大概也是借由鸟类飞行的灵感创造出来的飞行工具。
嗯,看样子还是外置发动机的那种。
一只强壮的五阶飞龙身上披挂着粗大的缰绳,在飞舟前端打着响鼻。
骆远河躺了一夜,昨日的腰酸背痛已经得到缓解,此时倚靠在飞舟甲板上,看着那头飞龙啧啧称奇。
“大势力就是大势力啊!”
“五阶强者,在大炎国已经是一国之君,但放在衍月仙宗却只能用来拉车……”
曹怡缓缓放下跟老爹挥别的手,扭过头送了他一个白眼。
“炎皇陛下听到你的感慨一定会很高兴,高兴到当场找你爹单挑。”
“咳,我刚刚什么都没说……”
郝长老一声令下,飞龙低吼一声,振翅而上,汹涌的气流将地面吹的沙尘四起,缰绳绷紧,飞舟在龙的拉力下缓缓升空。
地面上的建筑很快就变得渺小,秀丽河山,恢宏皇城尽收眼底。
曹怡神情又变得低落起来,跟一离家就化身脱缰野马的男孩比,女孩的恋家情结总是要更严重一些的。
骆远河张了张嘴,不知如何安慰。
他轻轻碰了碰旁边的苏槐,却只换来一声微不可察的矫情。
苏槐在空间戒指里翻出几张细软的纸巾,啪的一声糊在曹怡头上。
“想哭就哭吧!哭大声点。”
“???”
曹怡一脸懵逼地回过头瞪了他一眼,颇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我只是有点伤感,谁告诉你我哭了!”
苏槐眨眨眼,伸手朝骆远河一指。
骆远河人又麻了……
看了没多久的风景,便有个同行的少年跑到甲板上邀请他们一同进船舱内共饮。
除开苏槐三人外,同行的少年与郝长老都在船舱内喝酒,酒的种类各有不同,但仅凭香气便知都是佳酿。
他们围坐的长桌上摆满了大炎国各个地区的吃食与特产瓜果。
看来这些少年都是有备而来,苏槐这个不要脸的自来熟很快就混入其中,与刚刚还是陌生人的少年们打成一片。
曹怡这个高情商的也自储物手镯中取出早已准备好的骆城特产,敬陪末座。
唯有骆远河站在门口,气,抖,冷……
托了苏槐的福,现在他的储物戒指里除了家传的功法武技,便是各种调料与生活用品,没有任何能拿出来的东西。
总不能掏瓶酱油请郝长老小酌一杯吧?
如果真这么做,他很担心自己还没飞出大炎国,就被郝长老扔下飞舟……
郝长老修为高达六阶,是个不折不扣的地仙境强者,他在衍月仙宗的地位不高不低,为人温和,没什么架子。
此刻微醺,耐不住少年们的软磨硬泡,在长桌最上首讲着一些入门事宜。
“衍月仙宗……作为仙域四大超然势力之一,自有它的底蕴所在……
正式考核没什么花里胡哨的地方……通过叩心门,确认没有心术不正的人后,就会被集体投放到一个秘境中……
与秘境中的妖魔厮杀获得积分,时间结束后积分最高的五百人……便算入门。”
话语断断续续,看似酒后失言,但苏槐却很肯定这位长老并没有喝醉,看似浑浊的老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这些消息是他故意透露出来的。
毕竟衍月仙宗内竞争的不仅仅只有弟子,长老们也在暗戳戳地竞争上位。
这十一个由郝长老亲自引渡回仙宗的大炎国少年中若是能多几个通过考核,对郝长老来说有利无弊。
“郝长老……”
苏槐对面的少年举起酒杯,再次问道:“衍月仙宗,什么修为才算有成?”
“什么修为才算有成?哈哈,这可没有衡量的标准。”
郝长老摇头晃脑:“修行一道,长路漫漫,多少无为枯骨……修行,不仅仅修的是身,还有心。
衍月大帝曾立下门规,待仙宗弟子修为追上自己的灵根品级,便有了下山,出谷的资格。
但这并不意味着就是修为有成。”
“下山为祸一方者,革去宗籍,并且还会被宗门列为缉杀目标,清理门户。
下山扶弱斩妖,护持一方者,即便只有三阶,四阶,宗门也承认你修为有成。
下山碌碌无为,隐于闹市者,即便成王成尊,在大帝眼里也只是仙宗寻常弟子,算不得真正的有为……”
一群少年沉默不语,若有所思。
苏槐坐在一旁,望着窗外的柔软白云,怔怔出神。
对于那位衍月大帝,他心里没有任何恶感,更多的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尊敬。
不为别的,就为沉月谷旁那道深不见底的鬼泣深渊。
泣鬼渊作为三大禁地之首,曾不止一次出现过鬼帝的气息,然而论起知名度,它却远不如葬星山脉与陨魔窟。
那是因为从来没有任何一只鬼族能穿过衍月仙宗的防线,活着离开泣鬼渊!
衍月仙帝,是唯一与苏槐前世有交情的仙帝境强者,在苏槐还是仙王境界时,曾不止一次替他斩杀逃逸的鬼王。
只不过大帝斩鬼是为苍生
苏槐斩鬼,却是为了跟大帝换取资源,让自己变强……
他无法理解大帝的无私,却尊敬这样顶天立地的人。
……
飞舟平稳而行,船上的少年很快便相熟起来,在闲暇的日子里谈天说地,只不过大部分内容都是吹牛逼。
苏槐当然也吹过几次。
特别是有一次众人聊到若是能把灵根品级拉满,有没有希望突破到九品仙尊,苏槐便嗤笑一声,大声喊道:
“尔等俗人,仙尊有什么不可能的!”
“你们梦想中的终点只是我的起点!”
“我儿……咳咳,我苏槐有大帝之资!”
众人哄笑成一团,更有甚者起而笑曰:“苏槐又要吹牛了!说什么九品丹师富婆包养,一路冲到仙尊!”
苏槐瞪着眼睛:“你怎的如此凭空污人清白,修炼……道侣,道侣的事……能叫包养吗……”
接下来便是一些什么三十年河东,什么互相守望,斩妖除魔,雪夜白头之类难懂的话,引得众人都哄笑起来,飞舟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他们笑,苏槐也笑。
只不过他们笑的是苏槐吹牛,苏槐笑的则是这一世,自己终于有了足够的能力,去回报富婆前世为他付出的一切。
这种轻松愉快的日子一天天过去,飞舟飞越无数山谷海峡,终于抵达了一片如大海般宽广的湖泊……
沉月谷,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