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回到残破的神月宫,苏槐还有些小感慨。
毕竟刚刚进来时,是阿尔忒弥斯发现他状态不对劲,冒着神月宫秘境被神域其他强者发现的风险动用了月灵界的力量。
直接在混乱之地的沙漠中开了一个秘境入口,因此苏槐也直接略过了进入神月宫的过程。
与几年前相比,神月宫几乎没什么变化。
依旧是那个僻静的小花园,无头的月神像,以及月神像下静立的月光骑士莉亚。
哦......还有墙角躺着的一只鱼人。
四你!鱼头老哥摩多!
苏槐对于这个帮助自己构建出领域雏形的异种族老哥带着一丝感激,虽然对方的长相不太符合正常人的审美,裸露的双腿上长着缭乱钢铁一般的粗壮腿毛,那颗大鱼头也给人一种极想吐槽的怪异感......
但对方确实是绝佳的实验材料啊!
还给苏槐零零总总贡献了数百条琉月之灵。
要不是现在对方的修为已经跟不上苏槐领域的进度,苏槐真的想把鱼头老哥拉进自己的领域,让他跟自己领域里的新boss好好亲近亲近。
落魄的鱼人王子摩多自然也发现了突然出现在神月宫中的苏槐。
但他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毕竟在他的认知里,苏槐只是个在自己地盘上偷自己的鱼,然后被自己追着撵的人族小赤佬,没什么值得多关注的。
相比起几年前,摩多的心智更加坚毅了。
尤其是自打出了月灵界后,自己脑海里的“成神系统”就再也没回应过他的期望,就连上神大人“司马烛”也没再搭理过他。
摩多觉得自己多半是已经被放弃了。
想想也是,上神大人锻炼了自己那么久,帮了他那么多,还冒着风险把他从那个世界带出来,结果他却被一只该死的月光精灵堵在墙角里好几年,至今都未完成上神大人的考验。
被放弃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只是......即便要放弃他,上神大人也该把他送回月灵界才是,至少他在月灵界里还有自己的地盘,多少也算是个土皇帝。
不像这里,除了挨打,还是挨打......无穷无尽!
摩多思绪及此,眼角忍不住滑落一滴清泪。
他翻了个身,不想让那个突然冒出来的人类发现自己的悲伤。
但作为一个脸皮厚到极致的社恐分子,苏槐只用几秒钟就出现在了他的身旁,还伸出手指戳了戳摩多那颗长着鱼鳍的大鱼头。
“呦呦呦,这不是那啥湖畔的鱼头人嘛?”
“几年不见,怎么这么垃了?”
摩多脑门上浮现出一个“#”号,顿时怒气上涌,当场红温。
喵的,我打不过那只月光精灵,还打不过你?
只不过他刚有所动作,就发现苏槐用一只手按住了他的头,并且瞬间释放出自己的浅层领域。
哦你是界主啊?辣么牛批?
摩多什么都没说,翻了个身又躺下了。
累了,毁灭吧。
这个世界到底还能不能好了,我们鱼头人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站起来!气抖冷。
传说中人鱼的眼泪会化作钻石与珍珠,但摩多是只鱼人,他的眼泪又大又浑浊,还带着难以言喻的苦味。
苏槐拍了拍他的鱼头,沉默了一小会儿,心里难免有些愧疚。
那是真的愧疚。
毕竟他跟鱼头老哥最开始认识的契机,就是自己跑到他的地盘偷他的琉月之灵,被发现了之后还非常恶劣地打算直接动手强抢,只是当时没打过对方。
后来又把他当工具鱼,扔进自己的领域里反复磨(zhe)练(mo)。
直到大概三年前,又以司马烛的名义......
不对,那就是司马烛干的,跟我苏槐有什么关系?
心里的愧疚就像龙卷风,来的快,去的也快。
“鱼头老哥,你怎么在这?”
摩多嘴巴动了动,但还是没出声。
苏槐索性在他旁边坐了下来。
“你是不是被一个叫司马烛的人给骗了?”
“???”
摩多猛然惊觉,坐起身来盯着苏槐看。
“你怎么知道?”
声音粗犷,用的是古神域通用语。
苏槐想了想,干脆也切换成了古神域语:“因为我认识司马烛,他是我的同乡,我也是被他骗到这里来的。”
摩多依旧盯着苏槐:“我不信。”
“不信就不信呗,反正我也不需要你信,我只是......被骗了很久,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一样被司马烛骗的人,所以有些话不想再憋在心里,想找个人倾诉而已,至于你信不信......真的没有关系。”
摩多想了想,没有再反驳。
苏槐见状,叹了口气,开始讲述自己的故事。
“我叫苏槐,来自一个名为仙域的,比神域小非常多的小世界。”
“我父亲有一个好友,名为司马缸,他们是真正的异姓手足,有着上万年的交情,甚至可以为彼此献出生命。”
“在仙域打下赫赫威名后,我父亲苏正衡与司马缸共同组建了一个名为天寒宫的势力,而后靠着往日积蓄的威名,以及各自家族遗留的底蕴,慢慢将天寒宫发展成了一个超然势力。”
“势力越来越大,要处理的事情慢慢变多,我父亲,以及司马缸也在某些事情上有了分歧......”
“一开始,司马缸总是选择退让,所以久而久之我父亲反而觉得心中有愧,开始将一些权力过渡给司马缸。
直到......我出生那年。”
“我天生绝品灵根,身怀至尊血脉!但大我几岁的司马烛......也就是司马缸的儿子,却是个无法修炼的废人!
世界的参差如此明显,人与人之间从出生开始的那一刻便泾渭分明,而感情的缝隙,也会在这种落差中慢慢滋生。”
“司马缸开始研究如何逆天改命,研究如何让自己的儿子摆脱废物的身躯,摆脱废物的灵魂,成为真正的天骄。”
“那是一种禁术。”
苏槐靠在墙角,他知道在回忆,不过回忆的是不是他杜撰的司马缸,而是天寒宫地底,那位真的在跟七号一样做着禁忌实验的老人。
说实话,刨除拿人族种药这一点来看,苏槐对乾四海做的那些事并没有到深恶痛绝的程度。
毕竟起源会的七号比起乾四海来,甚至更加疯狂!
苏槐之所以与乾四海为敌,更多的是因为立场,以及前前前世被当成药人抓到天寒宫饱受折磨的杀身之仇。
仙域不像神域那么复杂,仙域是真正的人族统治,所以滋生的黑暗较少,建立的秩序相对完整,对于阴暗面的容忍程度也就较为严格。
就好像在仙域之中,许多修士都在泣鬼渊与鬼族厮杀过,恨不得生啖其血,咀嚼其肉,见到了就是一场你死我活。
但到了神域,大家反而能与鬼族交朋友,诺克萨斯城邦中有许多仙域来的修士甚至愿意在家里养一只勤劳可爱的青皮小鬼做宠物。
那是因为到了神域,他们立场就变了。
从固守家乡,保家卫国的战士,变成了跑去其他世界开阔探索的旅人,没有了最核心的矛盾,内心自然会少几分戾气,多一些容忍。
但在仙域,作为正道代表衍月仙宗的圣子,苏槐自然得站在正义的一方,严厉反对乾四海那种用活人血肉做药田的邪恶行径!
但若是站在不相干人的立场上来说,苏槐觉得乾四海很牛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