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那轰隆的爆破声,轿车剧烈地震动了,沈英杰在后视镜看到夜总会被炸得面目全非,顿时倒抽了一口冷气,迅速把车停下来,焦急地说:“糖姐还在里面,少爷,我去看看。”他一边说着,一边推开门下车,奋力往回跑。
在爆炸声中,一辆黑色的重型机车在街头上隐没。
爆炸过后,夜总会里起火了,现在又是起风的季节,那张狂的火舌迅速席卷着夜总会大楼,路上的行人驻足观望,议论纷纷。
霍冽宸的心仿佛也被炸裂了,冷峻的脸上布满阴鸷狂暴的戾气,目眦尽裂,他颤抖地推开车门,挣扎着,从车上下来,轮椅的轮子陷落在水沟里,他狼狈地推着,但轮子陷得太深,怎么都起不来,他的额头上渗出了汗水,阴鸷的俊脸露出一抹恼怒,他紧攥住扶手,气得想把它捏碎。
“霍少。”匆匆赶来的尤伶俐,刚好看到这一幕,差点没忍住要笑出声来。
妈啊,她竟然看到高冷矜贵,威严霸气的霍少竟然被轮椅困住的窘迫狼狈样,她好想拍下来卖给媒体,不过她不敢,她虽然爱钱,不过小命比钱重要,她忍着笑,冲上去,扶住轮椅,把它推上去。
霍冽宸回头看了她一眼,他还没开口说话,尤伶俐立即笑着说:“霍少,举手之劳,不用客气。”
“去找沈助理,让他给你安排工作。”霍冽宸淡淡地说完,立即操控着轮椅向着夜总会的方向滑去。
“什么?”尤伶俐眨着亮晶晶的美眸,良久才反应过来,立即握住拳头,兴奋地尖叫,“啊……我有工作了……我又有工作了……”
她刚进夜总会工作没几天,苏尽欢就出事,她也跟着失业,正愁工作没下落呢,果然好人有好报,今晚又可以去吃大餐庆祝了。
霍夫人乘坐的轿车并没有走远,听到夜总会传来的爆炸声,她马上命令司机折回,远远看见夜总会已经陷入一片火海中,而操控着轮椅的霍冽宸,正不要命似的往里面赶,顿时吓得她脸色发白,心脏病都快被吓出来了,惊慌焦急地大声说:“快去阻止少爷……别让他进去……快去……”
司机踩下油门,迅速把车开过去,轿车还没有停稳,霍夫人已经迫不及待开门下车,疾步跑过去。
“夫人,小心。”珍妮紧跟其后,大声提醒。
看着想进去夜总会里的儿子,霍夫人被吓坏了,完全不顾端庄优雅的仪态,就像个疯婆子似的冲过去抓住轮椅,用力往后拉,一边大声说:“危险,不要进去。”她已经失去了少轩,不能再失去他了。
如火龙般肆掠着夜总会的烈火把霍冽宸的眼睛烧红了,这火烧的是他的心啊,他用力抓紧了扶手,怒睁着眼睛,低沉的嗓音透着撕心裂肺的愤怒和悲痛:“放手……”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回忆被焚烧殆尽,他要进去。
“少爷,里面火势这么大,你不能进去,太危险了,夫人会很担心的。”珍妮和霍夫人抓住轮椅,焦急地大声说。
“放手……”霍冽宸激动地怒吼着,突然扑倒在地上,双手撑在地上,往前面爬,指甲在地上刮着,不一会儿就破损,血迹斑斑,但是那剧烈的刺痛却远远比不上他此刻心里的痛,他不能让这火把他们仅剩的一点回忆都烧掉。
“冽宸。”霍夫人大惊失色,扑上去,抱住他,泪如雨下,“你这是要做什么啊。”他为什么要这样折磨自己?
霍冽宸想推开她,但她抱得很紧,凌乱的泪水不断落在他的脸上,他抬头看着她,在他的印象中,她严于律己,喜怒不形于色,从来以最好的形象出现在人前,女佣为她梳头,一根发丝乱了,她都会大发雷霆,而此刻,她就像个爱护自己孩子的普通女人,完全没了半点贵妇的形象。
珍妮赶紧和司机把霍冽宸扶回轮椅上,霍夫人看着他血迹斑斑的手指,难过得泣不成声。
“少爷。”身上披着湿毛毯的沈英杰出来了,他扶着一身狼狈的糖姐出来了。
糖姐披头散发,精致的妆容已经被烟灰掩盖,黑成了花面猫,身上好几处被烧伤,旗袍已经破烂不堪,沈英杰脱了外套披在她的身上。
尤伶俐站在对面街上,看着他亲昵地为糖姐披上外套,心突然感到有点不舒服,她伸手捂住难受的心,皱眉,她这是怎么了?
“少爷,对不起,我没能保住夜总会,是我无能,我只找到这个,这是小苏专用的开瓶器。”糖姐忍着身上的剧痛,轻轻摊开手,把开瓶器递到他的面前。
霍冽宸伸手接过,放在掌心里,用力攥紧,按在心脏上,闭上泛红的眼睛,低沉的嗓音艰难得仿佛承载着无尽的痛:“为什么?”
糖姐脸色苍白地说:“少爷,你们走后,有个人骑着无牌的重型机车把炸弹扔进了夜总会里,看身形应该是男人,但他戴着头盔,我看不清楚他的样子。”
霍冽宸紧攥着开瓶器,如一泓深潭的深邃黑眸射出了一抹寒冰似的狂暴杀气,一字一句,字字诛心:“我要他碎尸万段,不得好死。”
“少爷,你放心,我不会让他有机会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糖姐眯着嗜血的桃花眼,他有胆量挑衅她,就得有随时消失的心理准备。
“你伤得不轻,我送你去医院。”沈英杰扶住她,皱眉说。
“这点伤算什么,办正事要紧。”糖姐推开他的手,扶起一旁被爆炸震倒在地上的机车,随即上车,一踩油门,机车呼啸而去。
看着骑车绝尘而去的糖姐,沈英杰嘴角微抽,嫌弃地说:“都被烧伤成这样了还这么倔强,这女人真是一点都不可爱。”
“冽宸,我们回家吧。”霍夫人推着他的轮椅,往轿车走去。
这次霍冽宸没有拒绝,他紧紧攥住开瓶器,心不断抽痛着。
霍夫人见他愿意跟自己回家,心里很高兴,拿出手帕,想帮他清理受损的手指,他却不肯了,她只能黯然作罢。
……
在余家,苏尽欢靠在沙发上,一边看电视剧,一边修剪有些长的指甲,在广告时间,电视台播放突发新闻简讯,听到夜总会被炸,她的心顿时一跳,当她看到事故发生地点时,她震惊得站起来了,那不是她上班的地方吗?
“怎么会这样?”手里的指甲刀咚的一声掉在了地上,在镜头里,她看见了倒在地上拼命往夜总会里爬的男人,心就像被火烧一样,好痛好难受,眼泪瞬间涌了出来,“霍冽宸……”她心痛如绞地叫着他的名字,连鞋子都来不及穿,立即往外面冲了出去,她要去找他。
她刚冲出大厅,砰地一声的,撞上了迎面而来的男人。
“小苏,你没事吧。”余墨云扶住她的手臂,见她脸色惨白,清魅眸子里积满了盈盈的泪水,顿时吓了一跳,关心地问,“发生什么事了?”
“夜总会被炸了……霍冽宸……我看见他了……我要去找他……”她从来没有想过,一个如此骄傲自负,威严霸气的男人,他会这么狼狈地匍匐在地上,如蝼蚁般挣扎地爬着,指甲尽裂,血迹斑斑,她的心真的很痛。
“你冷静点,你现在还不能出去,就算你不顾自己,也要顾着肚子里的孩子。”女人精致如陶瓷娃娃般白皙漂亮的脸孔上,布满了悲痛欲绝的泪水,余墨云抱着她,心突然像被针刺了一下,这猝不及防而来的心痛,让他惊愕了。
“我管不了,我想见他,我现在就想见到他……”他眼中痛苦的绝望,深深地击溃了她的坚持,趁着他失神,苏尽欢推开了他,迈开细长的腿,冲了出去,白皙细嫩的脚底,给沙砾咯痛了,但她不在乎,只要能见到他,就算让她承受千刀万剐,她也甘之如饴。
她刚跑到院子里,突然后颈一痛,跟着眼前一黑,身体无力地往后仰倒,倒进了男人宽敞结实的怀抱里。
余墨云把她打横抱起来,在阳光下,女孩脸上布满的晶莹泪水,剔透得就像是人鱼公主落下的珍珠泪,散发着迷人的光芒,让他有股想要珍藏起来的冲动,他抱着她回到屋子里,把她放在床上,抬起骨节分明的长指,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痕。
“那个男人对你来说真的这么重要吗?”为了他,连自己的安危都不顾,余墨云眯着深邃的眸子,内心涌现起了一抹连自己都感到吃惊的嫉妒,他的手指轻轻抚弄着她娇艳迷人的红唇,眸光渐渐变得炽烈。
“冽宸……冽宸……”即使昏迷中依然被霍冽宸占据了的女孩,红唇微启,在梦呓间,吐出如兰的气息,萦绕在他的手指上,她呼吸有些急促,心口大幅度地起伏着,那宽松休闲的衣服微敞开了,露出的性感让他心神一荡,他的手掌轻轻握住她的下巴,仿佛被蛊惑了般轻轻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