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冽宸伸手揽住她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骨节分明的长指轻柔地拭去她眼角的泪水,深邃的锐眸微眯,低沉的嗓音霸道地说:“我不喜欢你为别人流眼泪。”
“我只是伤感一下,轩少死得太惨了。”苏尽欢抬头看着他,在暗淡的车厢里,他黑亮的眼睛闪烁着一抹阴鸷的气息,她抓住他的手臂,说,“他是你同母异父的大哥,你打算怎么办?”霍夫人已经不在了,如果她知道她另外一个儿子还没有死,她一定会很惊喜吧。
“就算他是我大哥又怎样,我跟他没有感情,如果他做出太过分的事,我不会放过他,明天,你要去赌场,我陪你。”云浩洋是冲着霍家来的,他们早晚也得见面。
“不,你明天不要去,你是我们的王牌,冲锋陷阵这种事情,就交给我。”大佬都是最后才出场的,一下子就把底牌亮出来,一点都不过瘾,苏尽欢微眯着清魅的水眸,唇角微勾,脸上弥漫着一抹阴沉的气息,她已经很久没有做这种事情了。
“云浩洋手段狠辣,不是那么容易对付,我担心你。”霍冽宸微眯了一下眸子,不放心让她自己去。
“你放心吧,光天化日之下,云浩洋不敢对我怎样,他对霍家的人了如指掌,那他应该知道,我的亲生爸爸是秦决天,我猜他不敢轻易得罪我,毕竟我背靠着两座坚不可摧的靠山,除非他不想活了。”苏尽欢自信满满地说。
她这个亲爹总算是用得上了,他知道她用了他的名声,他一定会很高兴吧,等摆平了云浩洋,她就带小千帆去看望他老人家。
霍冽宸知道她从来就不是一个可以被人欺负的女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十倍奉还,她是值得他信任的,他轻轻点头,说:“好,就让你去打头阵,有什么事第一时间打给我,就算天塌下来,有你老公我这个坚实的后盾!”不管她做什么,他都会支持她。
苏尽欢脸上露出了一抹娇艳妖娆的笑容,然后往暖玉望去:“暖玉,明天我带你去赌场要人,你怕吗?”
暖玉轻轻摇了摇头:“现在我孩子的爸爸在云浩洋的手里,我怕什么,我只是怕他不肯放人。”
“别担心,明天,我们去赌场来一场豪赌。”苏尽欢往霍冽宸看去,笑眯眯地问,“老公,你打算赞助我多少赌本?”
霍冽宸伸手捏了捏她的脸,宠溺地说:“黑卡就交给你了,有本事就把我的身价输掉。”
苏尽欢咯咯地笑了:“老公,我告诉你哦,我的运气一向不太好,说不定真的会把你的身价输掉,到时候害你去睡天桥底,你不要怪我哦!”
“没关系,如果我真的要睡天桥底,一定会有你陪着。”霍冽宸微微耸肩,没所谓地说。
有情饮水饱啊,暖玉见他们这么恩爱,既替他们高兴,也很感动,没想到霍冽宸竟然这么纵容苏尽欢,拼着要输掉身家,还要把黑卡交给她,这一碗狗粮,她吃了。
随着斗转星移,天很快就亮了,霍震南一大早就去医院看望沈英杰,他走进病房里,见他不在里面,顿时愣了一下,赶紧叫人找护士来,护士匆匆赶来,满脸歉意地说:“霍老爷,沈先生昨晚不顾医护人员的阻扰一定要出院。”
“什么,他出院了,他还没有昨晚检查,他出院做什么,你们不拦着他,如果他出了什么事,你们担当得起吗?”霍震南拄着拐杖,顿时气得脸色发青,脸上的神情凶狠的像杀人似的。
“霍老爷,我们有阻止他,但是他坚决要离开,我们总不能把他绑起来吧。”护士被他一瞪,差点被吓坏了,缩着脖子,说话的声音都不敢大,他可是霍家的老爷子啊,全城没人敢招惹他。
“没用的废物,真是气死我了,你们还不赶紧去查,他现在身体这么虚弱,如果有什么事,我拆了你们医院。”霍震南拄着拐杖,气呼呼地往外面走去。
“老爷!”一名保镖上前来,手里拿着手机,恭敬地说,“苏夫人给你来电,她说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
霍震南的脸色一黑,这种时候她打电话给他添什么乱子,他刚想说不接。
保镖神色紧张地说:“苏夫人说,苏小姐要跳楼,她说你不要她了,她就跳楼一尸两命,让你这辈子都不得安宁。”
“什么?”霍震南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了,“把电话给我。”
保镖赶紧把手机递给他。
霍震南接过手机,劈头就忍不住大骂:“苏清婉到底想干什么?”
打电话来的人是苏清婉的母亲苏夫人,听到他这震怒的声音,她差点吓得把手机扔了,她战战兢兢地说:“霍老爷,我也不想一大早就来打扰你,但是清婉,她想不开了,她要跳楼,她怀着你的孩子啊,她这一跳楼就是一尸两命,你快来劝劝她吧,我劝不住了。”
“你告诉她,我现在就过去,别给我整这么花样。”霍震南说完把手机递给保镖,黑着脸说,“去苏家。”
苏清婉被他撵出来后,她已经搬回苏家住,现在是苏夫人在照顾她。
正在吃水果的苏清婉,见苏夫人挂了电话,立即紧张地追问:“妈,你告诉他,我要跳楼了,他是不是很紧张啊?”
“当然紧张了,他一听说你要跳楼,马上就说要来了,你别吃了,赶紧把自己弄得狼狈一点,像样一点。”苏夫人放下手机,找了一套比较朴素又旧的睡衣丢给她,“你穿这个吧,把头发打散了,脸上多涂抹一些粉底,弄得有多惨就有多惨,男人这才会相信你。
“好了,我知道了。”苏清婉吃完水果,立即跑到梳妆台前面,开始给自己化妆,把自己的脸弄得很苍白,就等着霍震南上门来做戏了。
“你们到底在做什么?”就在这时,房门被人推开了,苏振雄进来了,看到她那一副三分像人七分似鬼的模样,眉头紧皱,满脸不悦。
“你来这里干什么,你赶紧出去,你女儿有没有幸福就看一回了,你别来捣乱。”苏夫人见他来了,赶紧把他往外推,要是这事穿帮了,她女儿这辈子恐怕就这样了。
“她跟了霍震南那老头,还能有幸福吗?”苏振雄看着她的肚子,气得肝儿痛,“你听我一句劝吧,不要再搞什么事了,趁着孩子不算大,赶紧把它打掉,过一阵子风头,等大家都忘记了这件事情,爸爸再给你找一个好男人。”
“爸,你怎么能让我去打掉孩子,他可是霍家的子孙,生下他就等于是生下了一个金叵罗,如果他是个男孩,他是有权利跟霍冽宸平分霍家家产的。”苏清婉声音尖锐地大声说。
“你听到没有,我外孙是有权利分霍家一半家产的。”这真是个金叵罗啊,苏夫人光是想到那数之不尽的钱,她眼睛都发光了。
“你们真是掉钱眼里,鬼迷心窍了。”看着她们那贪钱的嘴脸,苏振雄气得七窍生烟,他们苏家也算得上是有钱人啊,她们竟然……
“我们需要数之不尽的钱,你不稀罕就算了,请你出去,不要碍着我。”苏清婉慢慢来到他的面前,冷冽的眸子里透出一抹鄙视和不屑,在他的心里,秦明曦那个孽种比她重要,他现在不重视她了,还赶她和她妈妈走,现在她也不需要再对他留情。
“好,你们想怎样就怎样吧,我不管你们了。”
苏振雄气得甩手而去,心塞得要命,他刚开始觉得苏尽欢好,想对她好,想补偿她,结果却被告知,原来苏尽欢不是他的亲生女儿,秦明曦才是他的亲生儿子,他日盼夜盼,盼着秦明曦能够回到苏家,跟他认祖归宗。
谁知道秦明曦虽然是他的亲生儿子,但他却不肯认他,他只当自己是秦家的人,根本不理会他,他这辈子做人做的太失败了。
一定是因为他对前妻太残忍,所以老天爷才会这样惩罚他,让他到头来众叛亲离!
“女儿,不要理他,他现在心里只有那个孽子,说不定等他死了之后,他就会把苏家的家产留给那个孽子,他已经靠不住了,我们现在得靠自己,只要霍震南肯为你正名,我们以后就打断腿都不用愁了。”苏夫人越想越兴奋,以后有这么多钱,她想干什么都行。
“妈,你放心啊,只要有我在的一天,我都会给你好日子过的。”
苏清婉拿起了风油精,手里弄了一滴,往自己的眼睛里抹去,在风油精辛辣的刺激下,她的眼睛瞬间就红了,泪水已经控制不住,像流水一样疯狂地流了下来。
“没错,就是这样,你要哭得楚楚可怜,这样才我见犹怜,霍震南看到你,一定会心软。”苏夫人走过去,把窗户打开,听到外面响起了轿车的声音,她赶紧把她拉到窗边,说,“霍震南来了,你把一条腿伸到外面去。”
苏清婉赶紧坐在窗台上,一手扶着窗柩,一条腿伸到外面去,听到外面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还有拐杖的声音,她立即发出了呼天抢地的哭喊声:“妈,你就让我去死吧,我未婚先孕,肚子大起来了,还没名没分的,我的孩子生下来也是个私生子,只会被人嫌弃,被人唾骂,你就让去死吧,我不想活下去了,呜呜呜……”
“哎呦,我的乖女儿,不管外面的人怎么说,你都是我的乖女儿啊,我就只有你一个女儿,你就忍心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吗,你快下来,快下来啊,不要吓我,呜呜……”苏夫人悄悄在眼睛上抹了风油精,也呼天抢地地哭喊了起来。
“妈,你就当没有生过我这个女儿吧,我不想再连累你了,我死后我会保护你的……”苏清婉的眼睛被风油精辣得睁不开了。
“不要啊……清婉……你快点下来……快来啊……呜呜……你死了……我也不要活了……”听着脚步声已经来到门口,苏夫人哭喊得更大声,更凄厉了。
匆匆赶来的霍震南,用拐杖用力顶开了房门,走了进去,看到苏清婉坐在窗台上,一条腿已经挂了出去,顿时焦急地大声说:“你这是要干什么,赶紧下来。”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他老来得子,他很紧张的。
“老爷……”苏清婉勉强睁开眼睛,看着神色紧张的霍震南,心里不禁暗喜,太好了,他果然还是很紧张她,她的眼泪稀里哗啦地往下流,哽咽地说,“我不能再伺候你了,你以后要好好保重身子,不要再喝那么多酒……”
“你到底想怎样,你赶紧跟我下来。”霍震南焦急地上前,想伸手把她拉下来。
苏清婉立即大声说:“你不要过来,你过来,我就从这里跳下去……”她说完,做出一副想要跳下去的动作。
霍震南怕她伤了肚子里的孩子,顿时紧张地大声说:“我不过去,你冷静点,有话好好说。”
“我没什么好说的,我不顾别人的眼光,跟你在一起,我没名没分为你怀上孩子,我以为我可以撑下去的,但现在我发现,我没有办法撑下去了,我不想我的儿子出生后就变成一个私生子……”苏清婉哭哭啼啼地说。
霍震南用力攥了一下拳头,生气地说:“说来说去,你就是怪我没有给你一个名分。”现在为了逼他,竟然做出这种事,他身边女人无数,偏偏被她掐中了死穴,他越想越恼火,要不是她肚子里有他的骨肉,他根本看都不会看她一眼。
“霍老爷,一个女人最重要的是什么,就是名节啊,如今她怀了你的孩子,你不肯给名分,你这不是逼着她去死吗?”苏夫人在一旁哭哭啼啼地推波助澜。
“老爷,你不必为难,你不想给我名分,我不会为难你的,你就让我去死吧……”苏清婉说着,身体往窗外挪去,突然脚下一滑,失去了平衡的身体,向着窗外翻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