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瘦老头一边说着话,一边斜眼看着萧云樱几人。
刚才那番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这是在点她们呢,暗讽萧云桃不能有孕,是个没用的东西,再不多干些活,就不用留在葛家了。
他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像是才发现来的人是穆莲蓉,态度冷淡疏离的道:“原来是亲家来了,我还以为有什么土匪强盗来我家闹事了呢。”
萧云樱似笑非笑的看了眼这个老头,拉住了想上前理论的穆莲蓉,捏了捏她的掌心,示意她娘让自己来,开口道:
“这位是葛老伯吧。”
葛家的院子一共这么点大,有点声音屋子里绝对能听见。
这老头不知道在屋子里听了多久,还装作才认出她们来,说着讽刺挖苦的话,是断定她们为了萧云桃不敢还嘴吗?
萧云樱在心里冷哼一声,这葛老头也太把自己、把葛家当回事了。
遇上自己算这老头倒霉。
老头嗯了一声,转过身子:“你是哪个?”
萧云樱平静的介绍着自己:“我是萧家四女萧云樱,今日与我娘和大哥来看看我三姐,不曾想刚才力气大了些,碰坏了葛老伯家的大门,真是抱歉了。”
葛老头看了一眼还在她脚下踩着的门板,心里有一丝不快。
但听她仿佛是有意伏低道歉的话,又看到老婆子朝自己暗暗使着眼色,明白了老妻的意思,道:
“无妨,既然你承认是你弄坏的我家的大门,赔银子就好了。”
萧云樱在心里嗤笑一声,嘴上依旧柔声道:“萧家和葛家结了两姓之好,咱们两家就是实在亲戚,何必谈银子,多伤感情,大门坏了而已,我大哥会修的。”
说罢她往旁边走了几步,让出门板,转身对萧云松使了个眼色,说道:
“大哥,帮葛老伯修修这破门吧,一碰就掉,谁让咱们碰巧赶上了,被赖上只能说咱们运气不好。”
然后只动嘴型没发出声音的说了句话。
——大哥,把大门的门框拆了。
阴阳怪气是吧,谁不会啊。
她不仅要阴阳怪气,她还要付诸行动。
葛家这房子一看就很久没修缮了,门板边缘被风雨腐蚀的严重,包括门框也有了裂痕,相信她大哥能给拆下来。
葛家老婆子听出了萧云樱话里的讽刺之意,尖声道:“哎,你这小妮子,什么意思啊,是说我们讹……”
她话没说完,看懂自己小妹什么意思的萧云松抓起门板狠狠地往地上一立,发出“砰”的一声,震的葛家老婆子不敢再说什么。
萧云松粗声粗气的道:“修个大门而已,简单的很,等着吧,马上就好。”
葛家老两口有一种到手的银子飞了的感觉,脸色难看的紧。
萧云樱欣赏着他们俩的脸色,勾起嘴角:“不用担心,葛老伯,我大哥很厉害的,修个大门难不住他……”
她话音尚未完全落下,就听见身后传来“咔嚓”一声。
是木头断裂的声音。
萧云樱回头,正好看到右边的门框连同一部分院墙一起向外倒塌,扑起更大的尘土。
她退开两步,用手扇着飘过来的尘土。
呃……大哥好像有点用力过猛了……
萧云松还立着门板站在门口,僵硬的转过身,企图解释着:“我不是故意的,你家这房子也太破旧了,我还没用力,门框就断了。”
他真不是故意的,原本只想着听从小妹的话把门框拆了,不曾想还没使多大劲,门框便断了,连同旁边的围墙都倒了。
怎么办,这下子会不会真被讹上。
萧云樱无所谓的道:“那不用修了,大哥过来吧,这破房子年久失修,活像一所没人住的废宅,一点人气都没有,别再掉下砖瓦伤着你。”
萧云松听从的松开了手,门板再次“砰”的一声砸在地上。
“好,大哥听小妹的。”
萧云樱趁葛家老两口没反应过来,转过身去又跟他们道:
“葛老伯,我听三姐说你小儿子不是在城里升了管事了吗,月银应该不少吧,为什么不拿出些银子修缮一下屋子呢。
你们老两口年纪大了,腿脚不利索,反应也迟钝,万一哪天这房子塌了,你们跑不出来再被埋里面,多危险啊。”
萧云樱连声三姐夫都不愿叫了,即便是假装的,也觉得恶心开不了口。
来的路上问过她大哥和娘葛家的具体情况了,葛长健排行老六,是家里最小的儿子。
他上面是两个姐姐,且年龄跨度较大,差了六岁,因此葛老头和葛老婆子很是疼爱他。
萧云桃听完萧云樱的话才反应过来自己小妹是什么意思,急忙拉了她衣袖一下。
葛老婆子还没从自己家围墙倒了的事中回过神,又听到萧云樱的话,好一会儿才明白对方话里的意思。
她指着萧云樱,气的直哆嗦,你你你了半天没说上一句完整的话。
萧云樱仿佛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说错了话,捂着嘴对穆莲蓉道:
“娘,我刚才是不是说错话了,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担心葛大叔他们,本就年纪大了,不知道还能活上几年,万一再遇上什么意外,多不值啊。”
语气茶香四溢,用词直戳人心。
萧云樱知道自己的话可以算得上是恶毒了,可她不觉得心有愧疚。
若在平日,她对和蔼可亲的老人,是绝对的和颜悦色,就算面对讨人厌的老人,顶多不去理睬罢了。
而这俩人,连带着葛长健,说不准还有葛家的其他人,在平日不知道怎么欺负、磋磨萧云桃。
所以她不介意暂时忘掉自己从小接受的尊老爱幼的观念,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要知道有的人,不配称之为人。
有的老人,也不配别人尊重。
比如眼前的这两个,就被萧云樱划分为“不配”的行列。
可惜,毕竟是挂名的“长辈”,她不能动手,只能用话气气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