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辛佩儿看向庶姐。
辛蕤儿脸颊苍白几近透明，她眼眶中盈满摇摇欲坠的泪珠，稍一眨眼，仿佛就要似珍珠般滚落。
看着这样的女儿，文姨娘心疼极了，想上去抱住她，又知道现在不是时候。
她转头看辛长恭，就像辛佩儿说的，她想求求情。
可看着辛长恭面上的隐怒，文姨娘愣了一下，没有开口。
差点忘记了，老爷是最好面子的人。
今天出了这事，还是在宣平侯世子面前捅出来的，他指不定多迁怒蕤儿，兴许后面还要上家法罚她。
文姨娘又哀求地看向辛老夫人。
老夫人对上她的视线，倒是没有移开，只是让她稍安勿躁，但并不准备开口插话。
今天这事闹得难堪，老夫人对两个孙女都很失望。
小孙女自不必说，她方才就已经寒心过。
至于往日最疼爱的大孙女，她也想骂一句眼皮子浅。
这件事要是传到外面，她还有什么好名声？
即便他们约束下人，不让此事传出去，可到时候婚事解除，外人谁不想探究一下其中的缘由？
再即便，自家面上功夫做得好，给了个好的借口，但只要是退亲，本就是晦气事，传到外面也不好听。
想到之后的麻烦事，老太太就想叹气。
不过她想东想西，就是没有想过霍靖不退亲的可能。
毕竟明眼人看着，都知道小孙女说的是真话，大孙女的确是顶替了小孙女的恩情。
要老太太说，如果宣平侯世子能口风紧，配合辛家不把此事传播出去，这已经是谢天谢地。
虽然不管是哪个孙女救的，他们辛家对宣平侯世子都有救命之恩。
可今日闹得这么难看，所谓救命恩情赤裸裸被家里女儿抢来抢去，辛家真是一点颜面都没有了，怎么还端得起救命恩人的架势。
更别说，他们家区区一个四品京官，在宣平侯府面前本就没有什么地位。
若非这些救命恩情联系了两家，他们可真和这位侯府继承人说不上话。
想到这里，老太太突然又有些理解两个孙女的行为了。
说到底，她们都是想嫁宣平侯世子。
京城哪家姑娘不想嫁呢？
侯府尊贵，世子本人又极优秀，难怪惹得这些姑娘闹出许多笑话。
“祖母，爹爹......”
辛蕤儿终于开口说话。
惯常清脆娇甜的声音有些哑，听得人心里不好受。
“此次是蕤儿犯了糊涂，我对不起妹妹，对不起祖母爹爹和娘亲的教导......”
辛蕤儿小声抽噎。
辛长恭本还十分恼火，听到这里，虽然心里依旧生气，面上却神色微缓，偏过头去，叹了口气。
见此情况，辛佩儿心头火气直冒。
永远是这样，总是这样，只要辛蕤儿哀求几句，爹爹就会原谅她。
辛老夫人看孙女可怜的模样，她倒是没什么动容。
这丫头最会装乖卖巧，平日里也就罢了，难道她以为今天这事真可以随便糊弄过去？
老太太心中叹气。
早知如此，以前就应该多约束她。
“的确是妹妹救了世子，我骗了你，我......”
辛蕤儿看向霍靖，嗫嚅片刻，剩下的话再没说出口。
她哽咽一声，转身跑出门。
“蕤儿！”
文姨娘立刻就要追上去。
辛长恭拦住她。
“你还追她做什么？她做下如此丢人的事，真是让我让整个辛家都面上无光！”
“你还好意思哭，你这个娘亲怎么当的，平时是怎么教导她的？”
辛长恭怒斥文姨娘。
一方面是真发火，一方面也是做给霍靖看。
今天出了这种事，自家女儿相当于把霍靖给耍了。
总得给霍靖一个交代。
不过辛长恭也是真上火，脸色涨红，把文姨娘训斥得喏喏流泪。
见此场景，辛佩儿心中痛快。
在听到辛蕤儿承认自己冒名顶替后，辛佩儿总算得偿所愿，十分舒畅地出了口气。
收回心神，她看向霍靖，面上有羞也有期待。
“世子。”
她走到霍靖跟前，轻轻唤了一声。
正当此时，文姨娘那边哀求辛长恭。
“老爷，您就算怎么罚我都行，求您让我去看看蕤儿，若她想不开，出了什么事......”
辛佩儿：“世子？！”
霍靖突然站起身，在辛佩儿惶惑的目光下，他朝辛老夫人微点头，然后转身大步离开。
“世子！”
辛佩儿愣了一瞬，不敢置信地追上去。
前堂，剩下的三个人面面相觑。
辛长恭也没心情训斥文姨娘了，转头看向老太太。
“母亲，这是怎么回事......世子这是愤而离开，对我们家生怒了？”
可看离开前的礼貌模样，又不怎么像。
辛老夫人也是刚回神。
她握了握手中的帕子，缓缓吐出一口气。
“......他是去追蕤儿了。”
“？”
辛长恭懵然。
“他这是？他怎么.......”
“月娘不是担心蕤儿想不开，怕她出什么事吗？”
老太太看了眼呆愣的儿子，又扫了眼旁边渐渐欣喜起来的文姨娘文绣月，点了点自己儿子这不开窍的榆木脑袋。
“咱们倒不必担心蕤儿了，世子他已经追了上去。”
老太太心中也是讶然。
她也没想到霍靖会追上去。
看宣平侯世子这个模样，即便真相已经说穿了，他好像对自家孙女还是割舍不下。
这事还有转机啊。
至于一起追上去的小孙女，她能第一时间追上去，应该比他们更早意会到霍靖的心思。
既然如此，她还追上去，只怕伤的是她自己的心。
不过这样也好。
这事早晚得有个了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