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有高低贵贱吗？
对于旧秩序文化成长出来的陆龟殷来说，自然是有的。
他自打一出生，就贵为窑头门列之内。
无需努力，无需证明，只需要从母亲的肚子里呱呱坠地那一声啼哭。
未来的日子，大窑头将一切技艺毫无保留地倾囊相授。
看看门口的叫花子，没有高低贵贱吗？
哪怕是砍伐工这种看似普通的工种，只要和‘技术’二字挂上关系，虽不像制瓷核心领域一样，传男不传女，但也是有师徒关系的。
正如此时走在李彤之前面的曹六狗。
他在古代，是师傅收入内门的弟子，也是他师傅的亲侄子。
所以，他除了会砍伐之外，还学到了只有‘内门’弟子才会如何在这山脊之中，找到最适合运木头下山的那条线。
这种核心技术，是其他伐木工一辈子都没有机会学的。
难道没有高低贵贱吗？
对于新秩序之下成长起来的李彤之，在此刻并不会那么深入地思考这个问题。
她仅仅从‘谁对于古窑更有用’出发，做出了判断。
“给你。”李彤之说着，将战犬递给了曹六狗。
伐木工在伐木之前，巡山之时是牵着猎犬的，他来领着战犬，是最合适的。
眼前，是一道沟壑，地下流水潺潺。
这丛林并不陡峻，地形也不复杂，但由于很是原始，导致路径复杂。
“两百米为半径，推过去。”曹六狗做出了判断。
“这么推过去的话，多久能把这一片搜完？”李彤之皱了皱眉头，“兵分两路。”
将这边约莫半径五百米的范围搜一遍，若无敌军，就得要工匠们出来。
他们原地等候，李彤之他们继续推进。
这么一层层来，毕竟战区，形成包抄。
“兵分两路太危险了，您是个女人，没力气的。”曹六狗立刻表示反对。
“战场上不分男女，再说了，我有这个。”李彤之拍了拍背着的枪。
又从腰间拔出一把短的。
只见这把手枪很小，哪怕是在女人的手里，也不显得大。
“格洛克26手枪，至今所有格洛克手枪中最小的系列之一，方便得很。”
李彤之说着，朝着一脸惊讶的曹六狗打了个响舌。
要说到武器，从小就喜欢，积累了这么多年，整个古窑里，她的理论知识应是最全面的。
“一个弹匣里能放十发，我们以两百米半径分两路推，就算是有事，也能听到枪声，赶过来也来得及的。”
说着，李彤之便朝着西边走去。
“三当家的！”曹六狗依旧觉得不放心。
但她已经消失在了密林中。
这种密林，拐个弯就看不到了，只听得她发出了嘘的声音，示意他不要喊。
又传来一阵枪声，这一次与之前不同，极为激烈，似乎是双方杠上了。
这个时候，唯有加快速度搜索了。
“走，去找三当家的。”曹六狗将战犬的绳子松开。
咻虽小，倒真是天生做战犬的料，吱溜一下就跟了上去，消失在眼前。
李彤之嘴虽硬，行动也很果断，但真的深处着丛林之中，还是胆寒的。
四周仅有星星点点的月光，好在在这黑暗之中呆久了后，看得会稍微清楚一些些。
远处的枪声依旧在持续，可周遭却安静了下来，连咕咕咕的鸟声都没有。
虽带了小灯，却不敢开，怕暴露。
啪！
一声。
有个什么软哒哒黏糊糊的东西掉到了手臂上，立刻，觉得手臂火辣辣的。
下意识，她猛地甩了甩。
不但没甩掉，这软哒哒的东西还开始蠕动了起来，而手臂上那种麻辣火烧的感觉，愈发地浓。
什么啊？李彤之皱起眉头，将手放到斑斓月色处，眼睛靠近看了看。
月色下，一直长约七八厘米的巨大的长了长长绿毛的毛毛虫，正在蠕动。
……
李彤之在这一刻，浑身一抖差点叫出来，但立刻压制住了。
疯狂地再一次猛甩几下。
这丛林就是丛林，连毛毛虫都比人类居住的地方出现的，要厉害得多。
这么猛甩，丝毫不影响它在她手臂上蠕动的速度，甚至还加快了。
不到十秒钟，就从上臂爬到了锁骨处。
呜……李彤之发出了极度克制的呜咽声，她剧烈地抖动了起来，试图甩掉爬到了锁骨处的毛毛虫。
甩都甩不掉，又怎么可能抖掉呢？
麻辣火烧的感觉是远没有内心伸出涌出的那股恶心来得瘆人。
李彤之一咬牙，伸出手手猛地抓住那条毛毛虫，一抓，却发现没那么简单。
毛茸茸软哒哒的，似乎有无处触足，瞬间吸到了她的手心里。
丢不掉。
且再一次在手心蠕动了起来。
李彤之只觉得浑身的毛发都仿佛竖起来了，正想着要怎么处理的时候。
啪。
又一条掉了下来，落到了手腕处。
两条在手腕处交汇后，许是不知道要往哪里爬，趴回了手心。
马德！
李彤之猛地一咬牙，啪地一下，将手心朝着树木一拍。
再松开时，两条巨大的毛毛虫已经不再动弹，似乎死了，又似乎只是晕了过去。
触足依旧死死地抓住她的手心，正想着要用草刮掉，突然，一阵嘻嘻索索的声音传来。
朝着自己的方向，断断续续的。
月色下的李彤之，脸色瞬间凝重了起来，顿时，毛毛虫所带来的瘆人变得丝毫不重要。
飞速地，她举起了枪。
死死地盯着前方。
只见一双亮晶晶的眼睛，从丛林里钻出来，来到了她的蜕变。
原来是咻。
李彤之松了口气，蹲了下来，刚要摸它的头，它却立刻抬头，伸出手舌头添香了她的手心。
只觉得一股温热，舌头席卷了一会儿，毛毛虫便全没了。
犬，是不吃这种昆虫的。
但战犬不同，尤其是面对丛林的战犬。
“好狗。”李彤之低头看了眼自己被毛毛虫爬过的地方，短短的十几米便红肿了起来。
毒性真大。
“走。”她猫着腰，继续前行。
前方，五十米处，大树上，一双眼睛正透过夜视望远镜，看向城墙。
虽只有五十米，但丛林实在是太密了。
李彤之没有发现他，而他们也没有发现李彤之。
他们。
没错，两个人。
一人在树上，而另外一人则在树下，两个人身穿迷彩服，很会隐蔽。
而大树后面，是一条流着口水，凶狠无比的战犬，此时似乎嗅到了什么。
尾巴猛地摇了起来。
朝着李彤之的方向，它往前冲了冲。
这是一条训练极为有素的战犬，很显然，它发现了远在五十米的地方有人靠近，但却没有发出吠叫。
而是轻轻地，用身体撞击自己主人的腿，很有规律，撞了三下。
前方有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