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想不到这小子竟然被魏朝给看上了。”
老杨拿着小蝶给他的纸条，笑着说道。
小蝶在一旁点点头，轻声说道。
“魏朝此人乃万历，泰昌，天启年间的“三朝太监”，是现任司礼监秉笔太监王安的下属，按照上面的说法，无论是王安还是当今天子都对此人宠信有加，而且他还是...”
“还是皇帝乳母客印月的对食，对吧。”
“是的，杨老。”
老杨将手中的纸条放在桌上，拿起桌上的空茶杯。
小蝶立即走前几步，拿起茶壶，在空茶杯里倒上直至7分满。
老杨满意地点点头，拿起茶杯微微吹口气，而后放在嘴边，抿了一小口。
不知为何，老杨忽然向小蝶问道。
“这两兄弟，你都见过，想必你多少都有一些自己的感悟，你觉得往后是薛尘能在锦衣卫站稳脚跟，还是这个李进忠能平步青云？”
小蝶眼珠子转了转，十分慎重地思考老杨提出来的这个问题。
良久，她看着老杨手中的茶杯，缓缓道。
“这热茶要一口一口喝，喝太急了会烫嘴，喝太猛了会伤胃，可也不能放太久了喝，放太久了茶水就没了茶味的清香，反而只剩下苦涩之感。”
老杨眼中闪过一丝光亮，伸出手来，示意小蝶继续。
“如杨老所言，这薛尘善良，懂对错，在锦衣卫也许是一个疾恶如仇，秉公办理之人，站稳脚跟是没有任何问题，可惜他这个性子要想爬上去，太难了，因为他是一个人！还保留着人的本性。”
“至于那李进忠，听闻他来京城后，没有去净事房阉割的银子，是自己拿刀进行阉割的，先不说这人人品如何，光是这份破釜沉舟的勇气，就值得他人另眼相看，一个男人，以自己不再完整为代价，也要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这种人，小蝶很难评价，但有一点我能肯定，他绝对比薛尘更能平步青云。”
啪啪啪～
老杨高兴地鼓起掌来，看待小蝶的眼神也格外慈爱。
小蝶有些不好意思的腼腆一笑。
“很好！我果然没有看错你，当日你来找我时，我第一眼就觉得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值得留在我身边。”
“这多亏杨老教得好。”
“呵呵，这也要你肯学才行啊！”
说着，老杨又喝了一口茶，将空茶杯放于桌上。
“这两兄弟，虽然是结义兄弟，但是性情与对待事情的看法上截然不同，你与薛尘交流得多些，而我与那李进忠交流得更多些，在我看来，无论是好人还是坏人，最终至少是一个人，这点上，薛尘做到了，而那李进忠就很难说了。”
小蝶虚心求教道。
“杨老这话怎么讲？”
“环境不一样。”
杨老站起身来，双手背后，看着窗外继续道。
“太监在这个身份，可能是无才之人，唯一有机会摸到权力巅峰的门槛，要知道，大多数人，在这个世道多半是在饥饿中绵延生息过来的，历史上，能吃饱饭的「盛世」少于易子而食、折骨为爨的灾荒岁月。”
“因此，把一个原本注定要贫困一生的孩子送进宫中，换来一家人的温饱甚至发达，对这一家人甚至对这个孩子来说不啻一桩合算的生意。”
“可他李进忠却不一样，输掉自己的妻女，一刀割了自己，不给自己留下一丁点儿退路，按情报上所说，这家伙在自宫后，竟然说出与群恶少博，不胜，为所苦，恚而自宫。”
小蝶听后，扑哧一笑。
“想不到薛尘的这位大哥，还是如此执拗之人，哪有因为赌博输了就自宫的道理。”
杨老侧头看了一眼小蝶，反问道。
“你错了！”
“我错..错了？”
小蝶不甘道。
“可是杨老，按照下面给的情报，这李进忠本在老家肃宁本就是喜欢赌博，整日酗酒的无良之辈，虽然他能自宫，这胆子确实够大，也确实会些花言巧语，有着一套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但他..”
杨老摇摇头，打断了小蝶继续说下去。
“我很欣赏他。”
“啊！？”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小蝶彻底蒙了。
“比起薛尘，我更喜欢这个李进忠。”
老杨哈哈一笑，戳了一下小蝶的小脑袋。
“那日，我与他在这里等你与薛尘回来，当时我就发现，他有着想改变命运的强烈渴望和长期以来某种模模糊糊的心理准备。”
“支撑这一时冲动的，除了他那多血质的性格之外，必然还有对自己生存境况、前途命运的或多或少的思考。看似是个无良之辈，但却实实在在是个聪明人，这种人最适合在宫中混迹了。”
“小蝶啊！你记住，作为一个欲望强烈且不甘心在老家苦熬苦挣一辈子的年轻人，他的前途是那样的黯淡。上天那个时候，便在他心底种下了欲望的种子，这样的人，又何必让种子活活旱死呢。”
老杨弯下身子，托起小蝶的下巴，缓缓道。
“你知道为什么客印月这样身份的人会出现在郊外的破庙吗？”
小蝶一愣，这才想起来，薛尘与李进忠之所以能找到老杨帮忙，就是这位朝奉夫人客氏的引荐与担保。
小蝶听说，是因为在路过破庙时，客氏被贼人差点儿侮辱，是这两兄弟救了的她。
“哈哈！我告诉你，是我伪造魏朝的字迹，让她去破庙一聚，这客印月才欣然前往的，而那名所谓的贼人，则是他李进忠花钱雇佣的！”
“啊！”
小蝶整个人惊呆了，过了好一会儿才急迫地问道。
“原来，杨老早就与李进忠认识了？”
杨老摇摇头。
“那倒不是，这人花了十两银子雇佣那名贼人到我这里伪造书信，当然伪造书信的事儿是我手下的人做的，收了五十两银子，我是事后才发现有这个事儿，这世上竟然有人敢伪造魏朝的笔迹，我自然是感兴趣的，后来一个细查，才查到了李进忠！”
小蝶额头不自觉地流下一滴冷汗。
这人太恐怖了！
“一个在京城乞讨近半年的家伙，一个连给自己兄弟买药的钱都没有的家伙，宁愿出卖自己的身体给一个郎中，都要将这笔银子给藏好，呵呵，真是好重的心思啊！”
“小蝶你看到，并不一定就是真的！现在你还认为他单纯的只是一个无良之辈？”
小蝶脸色微红，用着稚嫩的声音道。
“小蝶错了，今后还需多多向杨老学习才是。”
老杨哈哈一笑，而后又转变为严肃神情道。
“李进忠此人，心机之深，超乎了我的想象，他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在我面前看似谦虚怯懦，其实胆子大得很！”
老杨低头看向个子矮小的小蝶问道。
“记得前些日子，我教你何为8种诡计吗？”
小蝶点点头，朗声道。
“回杨老，分别是伪善、捧杀、挖坑让人跳、借刀杀人、孤立、抢劫、甩锅、编造谣言。”
“很好，这小脑袋总算没让我白教，那我且问你，这李进忠占了几样？”
小蝶低下头来，想了好一会儿，随后摇头道。
“小蝶认为，至少在伪善方面他做得很好，对于他那位义弟薛尘，至少他是这样做的，我觉得薛尘将来必定会被他所害，他是那种背后找人打断你一条腿，再出面送你一副拐杖，然后你会把他当成恩人，觉得没了他，你连路都走不了。”
“不错，在我看来，包括我在内，可能都是这李进忠利用的棋子罢了，但是他越是这样，我就越要与他交往，我何曾又不是在利用他呢？我在这京城黑白两道的地位想要继续保持下去，就要押对宝！而且我看人的眼光一向很准，这家伙将来一定是一个了不得的人物。”
看样子杨老已经有了与李进忠更深一层绑定的意思了，哪怕如今的李进忠只是一个从九品的小太监。
可小蝶心里却有些不舒服，毕竟薛尘帮自己报过仇，而且自己也是真的不喜欢李进忠这个人。
所以她壮起胆子，轻声说道。
“既然李进忠能得到杨老的看重，小蝶就想问问，那薛尘是否也在杨老的计划之中呢？”
“呵呵！”
老杨，刮了刮小蝶的鼻子，笑着说道。
“果然啊！你还是比较看重薛尘，不过小蝶，我刚才已经说了，他是个人！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虽然我也有底线，但和纯粹的人比较起来，我还是离李进忠这样的人近一些，那小子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呗！”
小蝶抿了抿嘴，选择了接受。
这样也好，就让薛尘平平安安在北镇抚司当差，也算是报答这位恩人了。
大不了以后自己再长大一些，说不准可以再帮帮他。
“杨老，那小蝶退下了。”
当小蝶准备退下时，背后传来老杨的声音。
“李进忠可不止只会伪善哦～”
“嗯..”
小蝶出去后，老杨重新坐下，对着空茶杯望着出神。
“但是有一点我很难评价，你对你的这位义弟到底有着几分真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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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切～”
薛尘走出自己的房间，打了个喷嚏。
他揉了揉自己的鼻子，心里想着。
大清早的，难道有人在说我的坏话吗？
这是他在北镇抚司住下的第十天，除了刚来时办理了一个案子外，指挥使王一贯就将他晾在一边。
薛尘虽然感觉无聊，但有吃有喝的倒也自在。
其间尝试呼唤历史之眼。
可这个倒霉系统，怎么也不搭理自己。
要不是自己的历史知识被系统被抹掉了，此刻肯定早就找到叫魏忠贤的家伙。
将他一刀斩杀，早早完结这个副本。
可惜啊！看历史之眼这个架势，貌似想让自己在这个副本好好待上一段时间了。
薛尘有种感觉，貌似在这个副本待的时间会比前两个副本的时间还要长。
自己应该做好长期的准备。
咕咕～
薛尘的肚子叫了起来，他摸着肚子道。
“算了，别想了，还是找点东西吃，这干锦衣卫的连送个早餐的人都没有。”
薛尘刚一转身，迎面就碰到了王从。
只见他笑嘻嘻地，对着薛尘扔了一个东西。
薛尘一把抓住。
热的？
他低头一看，一个白花花的大馒头。
自己这么好的待遇，肚子刚饿，就有人来送吃的了。
还是同知大人亲自送的，难道？
果然，王从的另外一只手拿起一个卷宗，在薛尘面前晃了晃。
“这是给你的新案子，吃完就去办吧！”
“哎呀！我说怪不得都说锦衣卫办事效率高，你们这是把人当机器的啊！”
“机器为何物？”
“机器就是………唉，算了，我吃完就去。”
王从没有多说什么，临走时向薛尘表示，这次的案子可能会让薛尘有更多的感受。
但是这一次并不是什么测试。
薛尘对王从的话不是很理解，于是便打开了卷宗，边吃边看。
这次的案子是一起杀妻案，说的是有一男子名叫刘安，与妻子李氏在北郊居住10余年。
刘安是名铁匠，就在半年前，他妻子的亲弟，来找妻子回娘家，到了夫家才发现，自己的亲姐姐已经失踪了一年，而这刘安却不管不问，很是奇怪，李氏亲弟弟大为愤怒，在一个客栈老板的劝告下，把自己的姐夫刘安给告了。
而好巧不巧，就在妻子的弟弟来刘安家中不久，北郊后山的乱葬岗上，居然平白无故地爆出一具白骨，在白骨上找到一对银手镯。
还是这么巧，李氏的弟弟，在回娘家的路上，发现了这具白骨，认出了这对银手镯是自己姐姐的物件，于是李氏的弟弟就想到了肯定是刘安干的，本就在接受审问的刘安，如今更被添加了杀妻的罪名。
官府用了近一个月的时间审问刘安，但是刘安拒不认罪，最后在一件血衣的物证下，刑法司的司长吕长江，判了刘安死罪。
这个卷宗就是向锦衣卫进行备案的，也就是核查用的。
说到底，根本不需要再查。
“这不是已经查明了吗？还要让我去做什么？有病啊！”
薛尘不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