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
门一下就开了。
萧素素对着一脸震惊的丫头挤了挤眼,施施然走进了何盈秀的房间。
门内,何盈秀一脸震惊。
“你是说,这钟南其实狼子野心,对我何家不怀好意?”
“你怎么知道?”
“从哪里看出来的?”
明明她也在现场,为什么她一点也没有看出来啊?
那钟南,虽然黑了点,可长得十分英武,五官端正,不说一脸正气吧,看着也没有小人样啊!
言谈举止更是十分有礼,同她对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一点儿也不轻佻。
而且之前也多次帮助过何家。
当初何老相爷之所以能够那么快就找到合适的房子,第一批在昌平县落户,也是因为在县城偶遇钟南,这才如此顺利。
后来在军中,钟南对何庚学他们也是照顾有加,这都是有何庚学的书信为证的。
说出这话的如果不是萧素素,何盈秀估计会喷对方一脸口水。
不过,因为是萧素素说的,何盈秀心里先就信了八分。
萧素素总能敏锐地发现她不曾发现的危机,到目前为止,不曾出过错。
何盈秀十分重视萧素素的意见。
只是心里却很不舒服,父亲为人赤诚,在信中对这钟南大加赞誉,这钟南却别有居心,辜负了父亲。
想到这里,何盈秀就替何庚学心疼,对钟南多了几分愤怒和怨恨。
萧素素用脚勾了个椅子坐下,对何盈秀抬了抬下巴,示意何盈秀把床上的抱枕给她。
何盈秀没好气地砸了过去。
这个懒丫头!
萧素素偏头,伸手,准确地抓在手里,往后头一放,没个正形地瘫在椅子上,懒散得很。
她在人前,有必要时,还挺能装个样子,人后却从来都不讲究,怎么舒服自在就怎么来。又让何盈秀给她倒了杯茶,捏了块小点心在嘴里啃着,这才有心思不紧不慢地回答何盈秀的问题。
“其实也不是看出什么了,就是觉着这世上呢,好人其实没那么多。”
“而且,你不觉得,他也太殷勤了些。”
“你读了那么多书,有一句话想必不陌生,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如果他不上门求娶倒也罢了,这老大人才过世,就立马带媒人上门……”
萧素素摇了摇头。
“而且你分明一口就拒绝了,他却似乎并没有打消念头。”
“如此执着,难道是你何盈秀倾国倾城,令得他一见倾心,非卿不娶?”
“我是不信的。”
“世间男子多薄幸,从来都是痴情女子负心汉,你见过几个男子痴情的?”
“你信吗?”
萧素素问何盈秀。
何盈秀心有点塞,她之前还真有些信。
虽然现实中的确很少见这样的男人,但也不代表就绝对没有啊?
再说,她虽然不是什么绝代佳人,好歹也有才有貌,家世也不差,男人看上她再正常不过了好吧?不是何盈秀自夸,在没有入狱之前,她真的是许多人理想的媳妇、妻子好不好?不知多少人为了她上门提亲的。
正是因为有这份自信,所以,之前钟南提亲她根本就没有多想,再正常不过的事了,不是吗?
只是此时,何盈秀心里八分已是信了萧素素,顿时觉得自己之前蠢毙了,是万万也不愿意承认的。
她何盈秀自小聪明伶俐,是余河县有名的才女,琴棋书画无所不精,怎么可能蠢?
“当然不信。”
何盈秀斩钉截铁、十分坚决。
萧素素怀疑地瞟了何盈秀一眼,突然这么大声,听起来怎么好像有些心虚的样子?
不过,现在这个不是重点。
萧素素放过何盈秀,继续。
“既不为情,为义的话又觉着有些过了,如果是为利的话,那倒是挺说得通的。”
“如今的何家,一门妇孺,没了依仗,可不是块大肥肉?想叮上来咬一口,也算情理之中。”
“只是,这人是单纯地只是看到了机会这才临时见利起意呢?还是——”
萧素素停顿了下,这才继续道:“早有图谋呢?”
何盈秀倒抽一口凉气,脸色煞白。
“你、你是怀疑,我父亲及族人们的死同他……”
萧素素摊了摊手。
“也许只是巧合。”
“只是,我这人嘛,总是不惮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人的。”
而有时候事实往往比她揣测的,还要更加黑暗得多。
自古以来,人心,如同太阳,无法直视。
“如果真的是他的话,”何盈秀的眼中有火在烧:“我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父亲和族人竟然有可能不是战死,而是被人所谋害。
而祖父,本来病都好了,身体也一向硬朗,如果不是突然遇到这么致命的打击,肯定不会这么早就过世的。
祖父不过世,何家也仍然是那个何家,不会成为一盘散沙,各奔东西……
何盈秀双眼冒火,恨得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如果钟南就在现场,何盈秀一定会当场扑上去,咬他的肉。
萧素素毫不怀疑。
不过,能不能咬到就不好说了。
萧素素冷笑。
“你不放过他?”
“现在的问题是,一匹狼,会放过即将到嘴里的肉吗?”
现在,可不是她们放不放过的问题,如果她推测的是真的话。
何盈秀瞪大了眼,萧素素的意思……
她的心砰砰砰跳个不停,不、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你拒绝了他,以为他会善罢甘休?”
萧素素冷笑。
“何家已经被他视为囊中之物。”
“他如果都能为了得到何家,设计害了你父亲他们数百条人命”
“凭什么,他会放过你们其他人?”
“说不定,他现在,就在想,要怎么下手了呢!”
“你别忘了,他可不是一个人。”
“他可是许州军的百夫长。”
“如果他决意下手,何家要如何才能幸免?”
何盈秀惊了:“他,他应该不敢明目张胆地在昌平县城下手吧?”
萧素素笑。
“明目张胆也许不会。”
“但假扮劫匪什么的……”
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何家的危机迫在眉睫了。
何盈秀愤怒得仿佛火在烧的身躯一下子如坠冰窟,她浑身忍不住轻微地颤抖起来。
他们一门老弱妇孺,如何对付得了如狼似虎的许州军?
现在,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