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是申家的人终于成功了。
该怎么办?
是去救援可能被突袭的步兵?
还是趁机拿下增县?
不救援步兵部队,他们可能会损失极为惨重。
虽然他们人数是多,可不过是拼凑起来的杂牌军,真正有战斗力的并不算多。
尤其他这个指挥官不在,其他人没有这个威信,也没有这个能力能将这些来自不同县的队伍整合调整起来。
而那支神秘队伍,人数不少,又是以有心算无心,定然能够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最后这支上万的步兵队伍还能剩下多少?
马功成不太乐观。
但如果不趁这个机会拿下增县,错过了这个大好时机,可不见得再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到时候就算他们成功救援了步兵,整合了步兵队伍再来攻城,一旦没了内应,只能强攻的话,就没有这么容易了。
尤其,外头还有一支神出鬼没的队伍可以作为支援。
而他们,却粮草几乎全没了。
不速战速决,马上就要面临士兵饿肚子的问题。
慈不掌兵。
不论牺牲多少人,达成军事目标才是最重要的。
马功成没有想太久,做出这个决定对他来说并不算太难,马功成率先调转马头,举起长刀,朝城门冲去。
“杀!”
众骑兵纷纷高举武器,齐声大喝。
“杀!”
“杀!”
“杀!”
一时,杀声震天,城墙上,守城士兵们的脸纷纷白了。
葛守礼大吼:“关城门!关城门!”
然而,哪里来得及?
骑兵的冲刺速度实在太快了,其他士兵们刚刚冲下城墙赶到城门处,还在同打开城门的士兵以及申家的壮丁们进行着厮杀,外头的骑兵就已经杀进来了。
手起刀落,人头落地。
鲜血横流,染红了城门。
城,破了!
“兄长,可以让其他人撤了。”
“城门已破,回天无力,没有必要再死战了!”
张诚叹了一口气,对葛守礼道。
其实也不用张诚说,下头的士兵们已经开始纷纷溃逃了。
他们本来大多就是临时征集来的村民,入伍没几天,根本没打过仗,哪里有那种拼死不退的勇气。
之前借着城池之坚,还能够勉力应付。
如今真刀实枪的一见血,立马就吓坏了,能逃走的都算是胆子大的,有些胆子小的,腿软的连逃也逃不了,更有人,一见血就晕了过去。
方才还一两百来人的城门,转眼之间,就少了一大半,有逃跑的,也有被敌军斩首的。
剩下的,倒不是不想跑,实在是敌兵太凶悍,根本就不给他们逃跑或投降的机会,被烧了粮草,半夜奔驰的,憋了一肚子火的他们,正需要发泄。
如今这些方才同他们作对,阻拦着他们进城的守军士兵们,无疑是最好的发泄目标。
“都给我杀!”
“杀的越多,军功越大!”
“到时候我给你们请赏!”
“谁若是能拿下贼首葛守礼的人头,赏银五百两!”
马功成随手一刀,斩落人头一颗,杀气腾腾地道。
“嗷——”
士兵们听到此话简直像吃了兴奋药一般,一下子疯狂起来了,手里的刀挥得更急、更快了,不够、不够、还不够……
他们要更多的尸体!更多!更多!
“啊,别动手,我们是申……”
周忠实大惊失色地叫道,这些人怎么杀起他们有功的人了?但话还没有说完,声音便戛然而止,给他一刀的是马功成。
增县已破。
申家没用了。
听说,申家是增县鼎鼎有名的大户。
马功成笑了。
大户,他最喜欢了,吃起来痛快。
几乎是单方面的屠戮在继续着。
很快,城门之下,堆起了累累死尸。
很快,除了淄川军,地上再无站着的人。
马功成分了几拨人马去其他各城门,只有把其他几个城门也拿下了,增县才算是彻底收复了。
三拨人马分头而去。
马功成分了几十骑看守城门,不放任何人出城。
而他的目光则移向了城墙之上。
葛守礼,就在上头,竟然没有走。
是的,葛守礼没有走,也没有再派人马去城门处增援,反正派了也是白派。
他这南城门,总共不过一千左右的兵士,死了不少,还逃跑了许多,剩下不过几百。就算全上了,也不是两千骑兵的对手,于事无补,何苦白白填上这许多人命。
能跑就跑吧。
葛守礼早早就将人都打发走了。
如今剩下的,就只有他和张诚两个了。
咚咚咚!
咚咚咚!
咚咚咚!
葛守礼、张诚相视一笑,擂起了鼓。
这是之前约定好的撤退信号,此鼓一起,其他城门的守军就知道该撤退了。希望,能逃走的士兵们越多越好吧!
至于城内的百姓,葛守礼不怎么担心。
他们只是百姓而已。
淄川军是官又不是匪,都是一些安分守己的良民,他们不会对他们如何的。
倒是他死了的话,他们大约更放心一些吧!
如此,也好。
葛守礼不算太慌乱,对这一日,他是做了心理准备的,唯一的遗憾,大约是死前没能跟妻子凤娘说上一声,也没能再抱孩子一次。
真是对不住他们娘儿俩了!
也对不住西风那孩子了!
这样的世道,守护他们娘三原本该是他这个做夫、做爹、做姨父的责任的,如今,这样的重担却压在了西风那孩子身上。
那也还是个孩子呢,虽说十八了,可还没能给他说个媳妇,没有娶妻,自然算不得成人。
真是,好不甘心啊!
但,这就是他的命了。
希望用他的命,能够平息这一切,希望他们娘三能平安地离开,去过上安稳的日子,如同以前一般。
马功成带人往上了,时间不多了。
下一刻,他就要到了。
葛守礼拿出一把早就准备好的匕首,递给张诚。
“阿弟,麻烦你了!”
“我实在不愿意死在贼人的手里,还是你动手更好一些。”
张诚点头,握住了匕首,抵在葛守礼的胸口,却迟迟下不了手。
葛守礼突然握住张诚的手,用力一刺。
张诚一惊,下意识松开了手。
葛守礼捂着胸口,踉跄后退几步,眼角的余光扫过,看到了马功成的衣角。
葛守礼举起手指着张诚大骂:“好、好你个张诚,你这个叛徒,我好心救你,你竟然害我性命,谋求富贵,你不是个东西。我、我葛守礼就算做鬼,也、也饶不了……”
话未毕,已轰然倒地,气绝而亡。
只一双眼睛犹不肯闭上,瞪着张诚,仿佛有着天大的冤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