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去吗?”
“会不会是骗子?”
“那人说入教要交入教费的。”
“那就不去了?”
“不去在家等死啊!”
“又不是千儿八百的,五斗米而已。我的命竟然连五斗米也不值?好个姓蒋的,老娘跟着你这么多年,侍奉公婆,生儿育女,到了如今,你竟然连五斗米也舍不得?你是不是就盼着老娘早点死,你好再娶一个?”
“唉唉,别、别啊!哪能呢?先松开手好不好,孩子们都在跟前呢!”
“送我去吧!”
“反正大不了就是个死字,还能比现在更糟糕?”
“我想去,我还年轻,我不想死!救救我吧!”
“算了,五斗米,这么多?还是不去了吧!”
“才开始就要这么多,还不知道以后又要多少呢!”
“反正我也一大把年纪了,这活也活够了,听天由命吧!”
“娘,你说的什么话呢?别说是五斗米,就是倾家荡产,只要能将您治好,我也愿意。”
有担心上当的,有怕出了米没有好结果最后米也打水漂了的,有舍不得出米怕拖累儿女的……
各有各的想法,有拿不定主意的,有拿定了主意心里仍然不踏实的,最后,众人还是纷纷找到了镇长岳学海这里,眼巴巴地看着岳学海,让他给拿个主意。
岳家数代担任这饮马镇的镇长,代代都十分公允,深受镇民们的敬重和信服,如果他也觉得可以试试,那就没什么问题了。
岳学海也在想这事儿。
虽然他觉得这玄女教来路不正,藏头露尾,总感觉透着股邪气,不像正道,担心玄女教把镇子里的人也给带偏到沟里去了,以后落不着什么好下场。
如果有别的办法,能想别的办法,岳学海肯定是不愿意让镇民们去信这什么鬼玄女教,刚开始胃口就这么大,五斗米,别是个无底洞吧?
但眼下岳学海能想的法子他都想了,也曾想出高价去别的地方挖个高明的大夫回来,可如今这世道,哪里的大夫都是紧俏货,被看得严严实实的,哪里有这个机会?
如今他也实在是没辙了,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镇子上的人一个个被疫病折磨死,他实在是不忍心。
想想这玄女教以前没有听说过,刚出来总要做出点成绩才能招揽人,敢夸下这救人的海口,教中肯定有懂医之人,死马当作活马医,总比留在镇子上干等死的好。
想到这里,岳学海有了决定。
“要不这样吧!”
“先让病得厉害的人去试试看,若是真有效果能救命的话,别说五斗米,就是十斗米也值啊!”
“其他病得不严重的,身强力壮暂时还扛得住的,就先缓缓,等几天,看看先去的人有没有好转再说,也免得白白花了米。”
“如今咱们粮食虽然还不紧缺,但这年头,什么都不好说。粮食还是不能胡乱浪费,免得真到需要的时候,反而没有了。”
岳学海这话一出,众人心里便有数了。
第二日一早,那些病得最厉害的人家,带着米候在镇口。
岳国栋也被派了去,混在了其中一家人里头。他心思细,能沉得住气,可以充当岳学海的眼睛。
岳学海要留在镇上主持大局,以免有什么突发状况,没有人处理。
岳国梁也想去,但岳学海觉得他平时倒是还好,遇事却有些毛毛躁躁,怕他惹事,没让他去。
岳国梁看着人群里的哥哥,哀怨无比。
不过就差两岁,待遇怎么就这么不一样。每回倒霉的就是他,有什么好事就是哥哥的,老爹也忒偏心了。
沈三娘一家三口也在人群中。
本来沈三娘觉着她一个人带笑笑去就是了,入教费按人头算,这样就只用出十斗米。
可江来祥不放心她们母女俩,硬是要跟着来。
这下就要出十五斗米了。沈三娘有点心疼。
可低头看着高烧不退,昏迷不醒的笑笑,顿时觉得只要她能好,再多也无所谓。
那日清醒了一会儿之后,这几日,烧得更厉害了,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这样下去……沈三娘不敢想。
若是笑笑好不了,再多的米留在家里又有什么用呢?
“笑笑,放心!”
“你一定会没事的。”
“娘一定会治好你的。”
不过,为什么负责接引的神使还没有来?
不会是改变主意了吧?
昨儿个夜里,不知哪家又去了一个,那哭声,沈三娘一宿没睡,她忍不住踮着脚,往路口张望。
不只是她,其余人家也是如此。
来的都是病得格外严重的人家,之前没有指望还好,如今希望就在眼前,反而觉得一时一刻都是煎熬。
还好,他们并没有等太久。
辰时,准点。
玄女教的神使们果然来了,浩浩荡荡。
一水的黑色斗篷,从头到脚。
一水的一米八的汉子,气势逼人。
一水的黑色面罩,遮住了眼部以下的面容。
饮马镇众人见了倒吸一口凉气,这就是神使?乌泱泱一片,怎么感觉一个个像地狱使者似的?而且身躯个个这么高大健壮,感觉随随便便伸出一只手来,就能捏断人的脖子似的。
突然心里好不安,怎么办?
迟敬:所以到底为什么非要他来?一个个都遮成这样了,长得一脸正气还是一脸邪气,重要吗?
虽然对于萧素素的居心迟敬心里是深表怀疑的,但答应了的任务,迟敬依旧不折不扣地执行。
“玄女教迟敬,奉神女令,前来接应新教众。”
“现在,都随我走,即刻、出发!”
这、这就走了?
众人:心理准备好像有点儿没有做足啊!他们好像还需要缓缓,神使什么的,不是应该更神圣、更亲和、更……
反正,不是这种凶神恶煞的模样啦。
众人期期艾艾,半天没有动作。
迟敬可不惯着,一挥手,刷刷刷,队伍齐齐转身,率先就开拔了。
“出发!”
“落队者不候!”
这下,众人顿时急了,也顾不得再想,慌慌张张地抱病人的抱病人,拿包袱的拿包袱,赶车的赶车,个个以最快的速度赶紧追在后头跟着跑。
队伍行进的速度很快,一会儿就不见踪影了。
岳学海这才震惊地道:“是军队!他们是军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