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的眼神如此纯净、真挚。
对着这么一双眼睛,萧素素有点不好意思:大人的事可没这么简单啊!傻孩子。
被这样的眼神看着,萧素素心怪虚的。
她可不是什么好人啊!
当个好人很累的。
她也不想当什么好人。
一切,不过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已。
孩子,你太天真了!
这样的世道,你这样可要不得。
萧素素满肚子的槽点。
不过,对着孩子期待的眼神,最终她只是摸了摸笑笑的头:“好,我等笑笑长大。”
“神女姐姐,再见!”
“大家,再见!”
明明已经走了老远的路了,背后的人们渐渐越来越小,渐渐变成了许多小黑点,直至小黑点也看不了,彻底消失,孩子稚嫩的声音,却似乎仍旧没有散,在耳边萦绕着。
“那孩子真好啊!”
何盈秀骑马到萧素素的身侧,感叹道。
“是啊!”
“真是个好孩子。”
萧素素点头。
“如果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何盈秀说。
萧素素没有作声。
何盈秀也没有再作声。
她们已经很久没有见过笑笑这样的孩子了,在颠沛流离的战火中,在亲人离去的悲伤中,在不能释怀的仇恨中,在一个又一个艰难的挑战中……
寨子里没有笑笑这样的孩子。
而笑笑这样,又能再保持多久呢?在这样一个残酷的乱世里。
如今她还能如此纯真的笑着憧憬,下一刻,也许就是彻底的终结。
现在,就是这样的世界啊!
孩子的纯真总能勾起人心里最为柔软的地方。
为什么这世上的人总要争来斗去呢?
百年千年万年,从不曾改变。
人自诩为万物之灵,最终却仍旧不过是如同禽兽一样,不,甚至比禽兽更为残忍。
至少没有哪一种禽兽能将同类的鲜血染红整片大地。
但人类,可以!
萧素素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重重地吐了出来,她用力拉了一下缰绳,驾!
马儿开始加速,风在耳边呼啸。
向前!
向前!
再向前!
尽管不知前方是什么,但她无法停下脚步!
就算这是如同禽兽般互相撕咬才能存活下去的世界,就算是这样的世界,她还是如此渴望活着啊!
活下去!
活下去!
活下去!
就算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但她还是想要活着。
活着,直到再也活不下去的那一天,再自然地死去。
而不是不知什么时候不知在哪个地方被随便什么人胡乱地杀死。
人来这世上一遭,至少不该是这样结束的吧?
绝对不该就这样结束的吧?
这样不对!
这样的世界不对!
但该死的,这就是他们如今的世界。
而笑笑那样的孩子,就活在这样的世界。
萧素素终于勒住缰绳的时候,临河县三个大字赫然在望。
这是一座很有些历史的城市,高大的城墙已经不再簇新,斑斑驳驳的痕迹似乎在诉说着古老的故事。
城楼上有士兵在巡逻,城门处,也有士兵在值守。
萧素素一路飞驰,她到的早了,大部队还在后头。萧素素跳下马,随便找了棵树靠着,准备等一等大部队。
但她才靠了一会儿,城门里便走出了一个人。
郑老大一直走到萧素素的面前几步才停下,拱手:“拜见神女,我是郑大。”
萧素素直起身子,打起了笑容,也拱了拱手:“初次见面,郑城主客气了。”
“外头风冷,神女不妨随我进城歇息歇息。”
“这样也好,麻烦郑城主了。”
两个人一边闲聊一边往临河县城走去。
萧素素觉着这郑家三兄弟也挺有意思的,性子也好、外形也好,完全截然不同。
郑老三性子跳脱,话也格外多,郑老二喜欢动手,不怎么善言辞,而郑老大,白面含笑,说话虽然不像书生那般文绉绉的,但彬彬有礼,颇为斯文,看着是个脾气颇为不错的邻居家的大叔。
当然,萧素素不会将他真的当作一个普通的大叔。
能够趁着这乱世而起,占据一个县的,哪里会是一个普通角色?
想她,若不是借了迟敬这股东风,又凭白添了暗影这个助力,如今还龟缩在大山里头呢!哪里敢出来搅风搅雨?
人家却已经占据了一个城。
强人啊!
而这样的强人却轻易将占据的地盘拱手相让了。
这份魄力和果断,绝对是个狠角色!
这样的狠角色肯付出这么多,所图定然也不小。
到临河县的第一天,萧素素就开始怀念起饮马镇了。
岳镇长那种没有太大野心的家伙多好啊!
萧素素都不需要费多大的心,配合度高、要求低。
哪像这个,搞不好就是个定时炸弹。
头疼啊!
轻松逍遥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萧素素打叠起精神在心里警惕着,一边闲话一边暗暗地在揣摩这郑老大。
郑老大也一样,悄悄地观察着这个据老三所说真正一手掌控着玄女教的神女。
初面真看不出这样一个看着尚且稚嫩的小姑娘竟然会有那样的手段。她看着不过十二三岁的样子,长得是少见的好容貌。
除此之外,同普通的小姑娘也没啥区别。
但她自然不可能是普通的小姑娘,普通的小姑娘马骑的不会这么好,普通的小姑娘也不会随身佩带着长刀,普通小姑娘也不会面对他这么一个成年男子如此泰然自若。
郑老大随意起了几个话题,说的是不同的事儿,而,不论他说什么,这小姑娘竟然都能十分随意地接上,一点儿也不费力,所谈皆言之有物。
不说别的,就这份见识谈吐,就很不一般。
要知道,郑老大起的有些话题,涉猎范围极广,不要说是个小姑娘,就是成年男子,若是没有丰富的阅历,也很难接上话,更不用说提出颇有见地的言论了。
老三的观察力倒是一样敏锐。
看来,这小姑娘的确不是傀儡。
这样的人,也不会甘心成为别人的傀儡。
不过,这小姑娘虽然不凡,迟敬那样的,为何会臣服于她呢?仅仅是见识不凡、谈吐不凡可不够,男人可不会轻易臣服于一个小姑娘。
这里头,有些什么呢?
郑老大暗暗思忖着,也许,这会成为他们图谋玄女教的关键。
郑老大暗暗盘算着,脸上,依旧笑得极温和、极可亲,就像隔壁邻居家的叔叔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