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盈秀的信写得很细致,事情的来龙去脉写得十分清楚,看完之后,姚子长总算对发生了什么,他回去又要做什么有了数,心里终于踏实了一些。
再看何盈秀替他准备的东西,哪些是给谁的,上头都有人名,分得一清二楚。
有给秦家的,有给秦律的,有给卢毅、闵浩的……
因为北晋州如今不太平,因此,送的礼物并不多,各一个包裹就了事。
姚子长看了看礼单,点点头,倒也周全,说贵重谈不上,但看得出都是用了心思准备的。
最后还剩下一个,姚子长有些好奇,这会是给谁的?
这个包裹格外得大,比起别的包裹要大得多。
是最重要的人物?
专门给州主的吗?
这就有些不大妥当了,毕竟还没有面会过,就送礼。给整个秦家的,说的通,秦何两家历代都有交情,给秦律他们的,也说得通,毕竟见过面,给一个没有见过面的人单独送这么大的礼,看样子,比给整个秦家的都要多,这就有点……
虽然说礼多人不怪,但也难免给人攀附的印象,萧素素好歹是秦律的义妹,小姑娘们到底还是底气不足,有些……
姚子长边想边拿起上面的纸条,然后愣住了。
他没有想到,这个最大的包裹不是给州主的,竟然是给他的。
一时间,姚子长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不是滋味,惭愧?
他打开一看,这么大也是有原因的,里头有两套簇新的冬装,从头到脚,都是好料子做的,是他穿惯的款式,姚子长这才想起前些日子是有人上门给他量尺寸的事,看来衣服是已经做好送过来了,何盈秀便给他打包上了。
除了衣裳之外,还有几个匣子。
一个匣子装了些点心干粮什么的,大概是给他路上吃的;一个匣子装了书籍字画,应该是给他路上解闷的,女人就喜欢关注这些细枝末节,不过就几日功夫,能多无聊;还有最后一个匣子打开来,姚子长差点儿闪花了眼,是满满一匣子的银子。
姚子长继续往下看,才知道这是萧素素给他回去过节用的,感谢他这数个月为娘娘寨所做的,总不能让他空着手回去过个穷年。
姚子长只觉得手里沉甸甸的,心里也沉甸甸的。
他做了什么?
银子给的,是不是有点多?
姚子长怎么感觉怪有点心虚的。
“素素!素素!”
何盈秀连喊了好几声,萧素素才回过神来。
“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送走了姚子长,何盈秀又去忙活了一下才回来,结果看到,早饭都送上来了,萧素素却没有吃,支着下巴在那里发呆呢!
有好吃的就在眼前,萧素素竟然视而不见。
这样的情形可不多见。
何盈秀对这个原因十分好奇。
萧素素回过神来,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饭菜也经上来了,都已经凉了,只得叫人送去厨房热热,很快,饭菜就热好又送来了,萧素素拉着何盈秀边吃边说。
“你觉不觉得,疫病在那边扩散得有点奇怪?”
“许州主那么严的措施,下面只敢误杀不敢放过的,我们出来前,都一点儿风声都没有,不过月余,怎么可能就一下子严重到了这个地步?”
根据石灵儿信中所写,如今汾河南的原晋州所属地界,已经遍地开花,没有一个地方逃过。不仅如此,据说甚至连与之交界的原许州地界,似乎都没有逃过。
当然,石灵儿也是听逃来娘娘寨的百姓们说的,具体的准不准确她也不是很清楚。
毕竟原许州地界离牛头山也太远了,青岫的情报网目前还覆盖不了那么远。
但汾河南的原晋州地界的情况应该属实。
这个蔓延速度,相当惊人,不太正常。
这个年代,人们基本都固定在一个地方生活,去另外一个地方的人并不那么多,尤其如今没几日都要过年了,出门的人只会更少,大家都要留在家里过年呢,有什么事儿,也会等到开年再去办。
根据萧素素的印象,以往大盛疫病虽然时有发生,十分可怕,但基本都只波及一地,一个镇,或者一个县,几县就算多的了。
在萧素素的记忆中,还从来没有发生过蔓延一整个郡的疫病,更不用说,波及一整个州,甚至还往别个州继续蔓延的。
这很不正常。
萧素素他们如今正处在疫病的热点北晋州,越是了解这次的疫病,便越是觉得这其中的不寻常。
疫病传播的速度是快,但也没有快成这个样子。
尤其还是在许州主堪称极端的对应措施下,这不该发生才对。
何盈秀也觉得有些奇怪。
“也许,是当地隐瞒了许州主?实际上他们那里早就发生了疫病扩散的现象,他们却为百姓隐瞒,以至于到了最后收拾不及?”
何盈秀猜测。
萧素素摇了摇头。
“一个地方、两个地方或许有这种可能。”
“但从灵儿的信里透露的,所有的地方都是如此,这就不大可能了。”
“当初增县措施如何我们又不是不知道?若不是如此,葛将军当初又怎么会被逼到那一步?”
“其余大多地方应该和增县差不多才对。”
何盈秀这就想不出来了:“那还能是什么缘故呢?”
萧素素说:“你想想,晋州北当初也是好好的,怎么会这么短的时间内变成如今这个样子的?”
“如今汾河南,像不像另外一个晋州北?”
何盈秀一想,不禁悚然。
可不是这么一回事?
晋州北也是短短月余,便从当初一个完全没有疫病的地方,变成了如今这个模样。
“你是说,这不是自然的,也是人为?”
“可是,晋州北之所以扩散到得这么快,是因为许州主放入了这么多染疫的士兵,这些士兵又到处流窜,几乎跑遍了整个晋州北,这才如此。”
“汾河南没有听说过有这种事啊?”
萧素素道:“很有可能已经有人想出了不需要这么多人到处跑也能迅速扩散疫病的办法,并且真的实施了。”
何盈秀不敢置信:“不会吧?你说这是人为?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有人这么歹毒?”
萧素素冷笑:“当初,谁又会想到许州主会如此歹毒?”
何盈秀哑口无言,的确,能出一个许州主,谁能保证不会有第二个?
何盈秀不想相信,但心里深处,她却已经相信了。
萧素素说的,大概就是真的。
这真不是自然,而是,人为!
“会是谁呢?”
“是谁策划的这一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