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在心中暗自思索着,但信息太少,他们互相交换着眼神,均不得要领。
但不管怎么说,太平州的州主是秦律的义妹,也算半个秦家人了,这是一件好事。
乱世已至,云州虽然如今还偏安一隅,但绝对不会一直如此。
战火总有一天会燃烧到这里,主动也好,被动也好。
所有人心里都有这样的认知和觉悟。
他们没有那么天真,以为云州能一直这样置身事外下去。
即使他们愿意,别人也不会愿意。
如今,之所以一直按兵不动,不过是因为以秦战为首的云州军的高层觉得,时机未置罢了。
事实上,在晋州主逃离晋州之后,云州军高层曾经讨论过派军进入晋州的事情,当时,大量的军队调往晋州和云州的边界。
只是晋州风行的疫病让这一切暂停了。
南北晋州进入了僵持,他们本来以为晋州再有大的异动该是疫病消退之后的事了,没有想到,猝不及防,南北晋州竟然都有了新的主人。
众人本来在心中暗叹可惜,却万万没有想到,北晋州的新主人,神女教的神女,太平州的女州主竟然是秦律收的义妹。
那么说,秦律是清楚一切的。
或者说,这一切,都在秦律的掌控中。
众人看着秦律的眼神不由更多了几分郑重,这个秦家未来的继承人,似乎越来越深不可测了,不知不觉,甚至都没有动用云州的力量,竟然就做成了这样的大事。
秦战背着双手,看着联袂向他走来的萧素素和秦律,深深地吸一口气,再吸一口气。
稳住!
稳住!
儿子这么争气,他这老子可不能漏气。
秦战保持着一脸的威严,萧素素给他行大礼的时候,他都只是十分矜持地点了点头,然后,十分镇定地让秦律带萧素素去认认人,也算是认下了萧素素。
能不认吗?
这么个宝贝疙瘩。
他又不傻。
只是想想,以前秦律回来同他提起何老相爷将何家交给了一个叫做萧素素的外姓女子。
当时,秦战还曾经为这个世兄唏嘘不已,觉得何老相爷一代人杰,后继无人,迫不得已,只能将家族托付给这么一个异姓的弱女子,何家以后只怕要一蹶不振了。
如今看来,倒是他狭隘了。
谁说女子不如男啊!
若是秦家男丁有这一日的话,不知秦家可否有女能有此女这番担当,若是有如此骄女,他就算死去,也能含笑九泉了。
何世兄死去的时候,想必也是如此吧!
想到这里,秦战突然想到一个问题,秦律认了此女做义妹,那也就是他的义女了,他又叫何老相爷为世兄,这关系……
一时之间,秦战有点乱了。
他眯着眼睛看着秦律的背影,这小子!
之前他一直何世兄、何世兄地叫,这小子闷不吭声地,提都不提他和那萧素素兄妹相称,这小子,在偷偷在他这个当爹的便宜?
秦律仿若没有察觉秦战的视线。
他十分有兄长风范地一一为萧素素引见,先是秦家人,主要是一些族中的重要长辈,只论家礼。
不论是哪一个人,萧素素都谈笑自若,一点儿也不怯场,后来,慢慢地,其他人也渐渐到了。
这就不是秦律引萧素素去见了,有心的人自然会主动上来打招呼。
有云州军里的重要人物,有城里的富商豪绅,有秦家的姻亲……
能挤上来见萧素素的还都只是一些重要人物,不过,光这些她都觉得自己的脸快笑僵了。
她羡慕地看了看秦律。
从头到尾,他的表情始终淡淡的,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或者,这种高冷一点的人设更方便一些?
这种款其实她也行的啊,只是底子太薄,高冷起来,她怕把人都给冻跑了啊!
怎么还不来啊!
再不来她都想要尿遁了。
萧素素在心里嘀咕,刚嘀咕着,她就发现有下人脚步匆匆地跑过来,在秦战的耳边一阵低语了几句。
然后,一直十分威严的秦战的脸色,瞬间变了,本来坐着的人,惊得竟然站了起来。
萧素素轻轻吁了一口气。
总算来了。
她揉了揉脸,再不来,她都笑不出来了。
秦律从萧素素的神情中察觉到了什么,对她投以疑问的眼神,萧素素微微对秦律肯定地点点头。
这时候,秦战出声了。
很大的声音。
“圣驾到!”
“所有人等,一律同我前去接驾!”
秦战说完,整衣肃容,正了正冠,一甩衣袖,大步在前,朝大门的方向匆匆而去。
竟然是圣驾!
南盛的长乐帝竟然亲自驾临云州!
所有人都被这个消息炸了个五雷轰顶,南北相隔千里,一个当皇帝的,没有好好地呆在他的地盘,竟然跑他们云州来了,这太让人难以相信了。
但是,没有人怀疑这是假的。
谁敢冒充皇帝?
谁敢在秦家冒充皇帝?
找死不成?
那就是皇帝真的来了!!!
他是怎么来的?
他来做什么?
他对云州有什么打算?
……
所有人的心里不由闪过一个个念头,不过,他们到底是从小接受了严格教导的秦家子弟,他们到底是大盛第一军云州军,所有的人心头虽有许许多多的想法,但动作却都不慢,很快就按照顺序列好了队,随着秦战如箭一般地朝外驰去。
秦律和萧素素也在队伍之中。
而秦律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却是立马明白了萧素素在搞什么鬼。
釜底抽薪,好主意。
这丫头,果然真是胆大包天地彻底啊!
这种主意她也敢想出来,更是敢做出来!
他的嘴角不由露出了隐隐的笑意。
他果然没有看错萧素素。
这件事,成了!
秦律十分从容地跟在秦战的身后,悠闲而从容。
夏先生和何先生也在队伍之中,何先生忍不住感叹:“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他们本来就是极聪明的人,开始也许还没有想到,但察言观色,看秦律那气定神闲的模样,心念一转,到底猜到了端倪,脚步顿时就没有之前那么急了。
不过,也没有掉队就是。
夏先生亦是心有戚戚焉。
要说这计谋多么奇妙诡谲,倒也谈不上,其实,可以称得上简单粗暴了。
但是,要说能想出并使出这样计谋的人,只怕没有几个。
最起码,他们不行。
不是他们脑子不够,实在是心胸不够、气魄不够、胆子不够。
终于,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到了前院通向大门的主道上。
迎面,另一群浩浩荡荡的人往这边而来。
金黄色的旗帜、华盖,还有甲胄鲜明的御林卫、内侍装扮的太监、身着罗裙的宫女,数百人簇拥着一辆御用的宽大马车缓缓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