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
“姑娘!”
一个圆脸小丫头蹦蹦跳跳、大呼小叫地跑回来。
明珠正在作画,突然被她这一叫,手抖了抖,顿时一笔重了,一团墨晕染了开去,本来快要完成的画,顿时全毁了。
容长脸、柳叶眉的大丫头见状眉头一皱,没好气地训斥她:“姑娘面前,大呼小叫地,成何体统?一会儿给我去把水缸的水挑满!”
小丫头顿时嘴一瘪,眼泪汪汪:“晚秋姐姐!”
明珠见了,笑道:“好了好了,小桃还小,还是个孩子呢!慢慢教就是了,这么凶她作什么?晚秋看你把她吓的。”
边说,明珠边把小桃叫到了身边,拿帕子给她擦眼泪:“好了,好了,别哭了,你晚秋姐姐只是看着凶,其实最心软不过了,她也是为了你好。来,给你吃这个。”
明珠说着,塞了块绿豆糕在小桃的嘴里。
绿豆糕入口即溶,酥酥的,糯糯的,又香又甜,小丫头顿时眯着眼又笑了起来。
晚秋叹了口气,提高了声音:“姑娘!”
明珠有些心虚:“好了!好了!下次,下次我不管了行不行?”
她也不是故意的,可是她只有哥哥姐姐,没有弟弟妹妹,这么小的丫头,圆嘟嘟的脸,可爱得不行,怎么忍心看她们眼泪汪汪的呢?
晚秋下定决心:以后凭姑娘怎么说,他们院子里也再也不要这种五六岁的小丫头了。
什么事儿都干不好,天天玩,训一下还哭鼻子,这倒也罢了,只要严厉,总能教好的。
可再怎么严厉,也挡不住姑娘这么天天这么护着啊!
在明珠的纵容下,小桃五岁进来,如今都八岁了,还成天就晓得到处疯玩,一点儿规矩都没有,闹心!
明珠看晚秋阴得跟要下雨的天似的脸,赶紧转移话题,问小桃:“叫这么大声,是有什么事儿吗?是又在水边发现青蛙了?还是捉到好玩的会变成球的虫子了?”
小桃童心未泯,特别喜欢小动物,别人是喜欢小猫小狗,她是几乎会动的都喜欢,包括老鼠、青蛙、和虫子,经常兴奋地回来分享她和虫子的故事,有的时候,还会把她抓到的虫子带回来。
不过,这回明珠倒是猜错了,小桃带回来的不是关于虫子的故事。
小桃兴奋地说:“姑娘姑娘,我听说,有人来向你提亲了!”
“提亲?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晚秋不以为然,明珠出身好,长得美,性子又好,想娶她的人人家多了去了,从她过了十二,提亲的人简直络绎不绝,一点儿也不稀奇。因此,晚秋十分淡定,只觉得小桃果然是毛毛躁躁的,这屁大点的事儿也大呼小叫,一点儿也存不住气。
小桃摇头,她虽然小,但好歹也是姑娘院子里的,可不是那么没有见识的丫头。
“可是,我听说,这次来人不是夫人接待的,是州主大人亲自接待的啊!那人走的时候还是东方先生送的呢!”
这下,明珠和晚秋都觉得事情不一般了。
事关自己的终身大事,明珠也挺好奇的,不过,八字都没一撇,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跑去问也不太好,明珠就派了晚秋悄悄去母亲那里打听打听。这种事情,父亲总要知会母亲一声的。
晚秋去了,没过多久就带着消息回来了。
“我悄悄寻夫人身边的宋妈妈问了,她说是有这么回事,是北边来人,云州州主派人带了重礼为他的嫡三子秦律公子求娶姑娘。听说,州主大人曾经见过秦三公子一面,他不仅人长得好,而且能文能武,品行也极好,州主大人十分欣赏秦三公子。不过夫人觉得秦三公子年龄有些大,曾经订过一次婚,他的前未婚妻病逝了,总觉得不详,而且,云州离海州也太远了。宋妈妈看夫人的意思,是想拒了这门亲事的,让姑娘不必太放在心上。”
“是吗?”
明珠喃喃道,一向平和的眼睛却有了些阴霾。
母亲自然是不愿她远嫁的,但,父亲、父亲却没有直接拒绝。
云州?
那么遥远的地方,明珠从来想都没有想过。
事实上,别说那么远,就是很近的地方,一想到要离开家,离开所有的亲人,明珠就有些彷徨。
她不觉咬住了下唇。
而这一次的提亲仿佛打开了某个神秘的开关,就在云州来人之后,紧接着,竟然又来了好几个提亲的,都是来自十分遥远的地方。
青州州主屠刚也派了人携带重礼为他的次子屠孝天向海州州主明仁求娶明珠,另外,南边文州的崔家、星州的王家、岳州的谢家和湖州的林家也都派了人来,一连串的来人简直把明家的人都快搞晕了。
本来以为到这也该差不多了吧?
本来就是姻亲的漳州主也来凑热闹,南边朝廷的新贵宠臣郭家也插了一手,最叫人惊悚的是,北丹的狼主耶律性德竟然也要替他的儿子们求娶明珠,说他有四个儿子,其中三个都还没有娶亲,随便海州主选哪个做他的女婿都可以,愿两家永结秦晋之好,再不起干戈。为表诚意,北丹甚至暂停了与漳州、海州的战事。
一时之间,明珠的亲事成了海州、漳州上上下下最关注的事情。
“我看还是嫁给云州公子比较好,云州可是我们大盛的第一军,同他们联合,就是北丹,又有什么可怕的?”
“云州军是厉害,可是,咱们和云州隔着这么大的山呢,远着呢,有什么事儿,哪里指望得上?等云州军赶到,黄花菜都凉了。”
“我看还不如选择文州崔家的公子,南边朝廷跟我们虽然隔了一条大江,但有船渡江也不是什么难事。我们可以联合在一起,对抗北丹。”
“还联合在一起对抗北丹呢!我们都打了这么就,他们都在干什么?隔江观虎斗呢!这样的能指望得上?只怕早就被北丹打怕了,吓破胆了吧?”
“照我说,还不如干脆就答应了北丹好了。”
“打了这么久,死了多少人?再这么打下去,还不知要死多少人呢!如果用一桩婚事就能换来和平,也没什么不好的。”
“喂!你个叛徒!看我不揍死你!我哥哥他们为了保护你们这些人,命都没了,你们竟然还想着同北丹人讲和?!!”
酒楼上、茶馆里、朱门中、茅草屋内……不论去到哪里,不论在说什么,几乎最后都绕不开这个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