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袁冰月如今也加入了玄女教。
在经历过下到县里的历练后,如今,她也越发地能干了。
只是,与何盈秀一比,她才深切地感受到,自己还差得很远。
不仅是何盈秀,就连杨芸芸、杨树林他们,她也远远不如。
这些玄女教的原班人马,她们都来自那个娘娘寨。
他们中的有些人,也许不如她认的字多,不如她能写会画,可是,越是接触,袁冰月越是意识到,他们身上有种东西,是她不具备的。
就像这次,她在杨芸芸、杨树林的底下参与新长安的建设。
在这些招募来的工匠纷纷质疑时,她甚至都有些怀疑了,她们是否真的错了,她们是否该退位让贤才是?尤其,这些招募来的工匠,许多都是来自云州,袁冰月的心中就更没有底气了。
无论是资历,还是经验、技术、眼光、见识……而且,这些匠人是朝廷派来的,他们的背后是新皇和摄政王秦战。
袁冰月无法不想,他们的言论究竟是出自他们自己,还是?
想到这些,袁冰月的心中就有些没有底气。
然而,杨芸芸、杨树林面对这些比他们大许多、经验也更丰富、很多也比他们更厉害的工匠们,却一点儿也没有后退半步。
我们可以!
袁冰月有些担心地问杨芸芸:“这样是不是不大好?会不会给州主大人添麻烦?我们是不是该退一步比较好?”
杨芸芸讶异地张大了眼:“退一步怎么会好?这里是我们的地盘,自然该我们作主。若是我们把事情交给了别人,素素姐姐回来我们就完蛋了!!!”
杨树林连连点头,深表赞同:“就是就是,我们的地盘,怎么能让别人作主?自然该我们说了算才是。”
以后也许随着新朝廷和秦战的到来,可能会有所改变,不再如同现在一般,什么都是他们决定。
但是如今他们不还没来吗?
别人都还没有要,哪里有主动交出去的道理?
素素姐姐从来不吃亏的。
他们哪能干这种事?
如果他们干了,素素姐姐……
两人不约而同地摇头,还是不要想比较好。
至于新皇什么的、摄政王什么的,好像的确是个很大的变数,但是,素素姐姐总会有办法的。
他们还真不怎么操心这个。
在萧素素没有发话之前,他们是绝对不会将手中的东西交出去的。
绝对不会!
袁冰月不知道他们的这份底气从何而来,觉得他们对萧素素是不是有些过于盲目的信任了,五但是,自从越来越多云州百姓陆陆续续来到这处盆地后,她心中渐渐出现的阴霾却不知不觉消散了许多,不再夜夜不时莫名醒来,她开始专心做好交代下来的事情,忙的不可开交。
这日,袁冰月开完会,回她的临时住处休息。
头顶上,是漫天的星辰。
眼前,是一座座帐篷,星罗棋布。
随着来到新长安的人越来越多,帐篷也越来越多。
但是,尽管帐篷很多,却一点儿也不乱,每个帐篷每个帐篷之间,距离一致,横十纵十,用简单的木条牵线隔开,然后,就是规划出来的四通八达的道路。
尽管这些道路上的草都还没有完全清理干净,但都不论是横还是竖,各个方向都是笔直的。
每个生活区都有专人负责,有女兵们在巡逻,即使是夜晚。
隔一段距离就有临时设置的路灯,有专人维护,彻夜不熄。
所以,虽然是半夜,帐篷里的灯都熄了,但是袁冰月独自走在街上,也一点儿也不害怕。偶尔,袁冰月能听到婴儿哭泣的声音,还有母亲哄孩子的歌声,温柔而动听。
袁冰月的心中一片安宁,她的嘴角不知不觉地弯起。
能听到这样的歌声,是不是说明她们做得真的还不错的。
她想。
袁冰月不知不觉地挺直了背脊。
以后,还会更好!
明天,她也会更好!
对于未来,袁冰月突然开始无比期待起来,她很想知道,以后这座城会变成什么样?她又会变成什么样?
她迫不及待地想看了。
这样的袁冰月完全没有想到,早已被她抛之脑后的过去竟然会这么突如其来地找上门来。
她刚回到帐篷,侍女金风交给了她一封信,极不情愿的。
都这么晚了,金风其实觉得明天再看也不迟的,可是,送信来的人再三交代,说这封信十分重要,他还要带信回去的,让金风尽快让袁冰月看到并回复,他一拿到信,连夜就走。
信是袁扶送来的。
袁冰月喝了杯茶,提了提神,就打开了信。
看着信中的内容,袁冰月愕然地张大了眼,刘一雄?袁扶在心中十分喜悦地把刘一雄即将归附的好消息告诉了袁冰月,并且喜滋滋地告诉她,他已经和刘一雄说好了,等刘一雄正式归附后,会为他们两个再次举办一次隆重的婚礼。
这下,有了刘一雄,他们袁家也算是有了坚实的后盾了,以后两家联合在一起,一定能混出个样来。
这下,袁冰月的婚事也有着落了,也不用担心别人再说三道四了,也不用一个人在外面这么辛苦了。
嫁给刘一雄之后,再没有人会说她的闲话。
袁扶让袁冰月放心,嫁妆什么的,他已经在替她准备了,保证一定会让她风风光光的,谁也不会小看她,让她安心待嫁就好。
这样,他也总算能对九泉之下的大哥交代了。
袁冰月看到信纸上,有几点濡湿,显然写到这里,袁扶忍不住掉了眼泪。
袁冰月心头有点酸,二叔对她是真好,因为没有女儿,从小就格外疼她。二叔不像父亲那么能干,心肠有些软,有些怂,有些追求安逸,不求上进,不务正业,但父亲出事后,也是这个看似不靠谱的二叔担起了一切,并且,将她这个被人诟病的出嫁女接回了袁家,万分照顾。
他一直担心着袁冰月的归宿。
本来这不该是他的事的,毕竟袁冰月的母亲鲁氏还在。
可是,父亲、兄长都死了,她却活着,还是出卖了父亲,鲁氏不原谅她。
袁冰月永远也忘不了鲁氏一遍又一遍地对她说:“为什么死的不是你?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袁扶让妻子将袁冰月接到了他家,还让妻子替袁冰月寻摸合适的人家,但是,顶着父死兄死母不容未婚夫还是定州主这样的名声,有人嫌晦气,有人觉得她不孝,性格偏激,有人顾忌刘一雄,怕招来祸事,以至于一直没有寻到合适的亲事。
这回刘一雄有意归附,还有意重续姻缘,袁扶简直是喜极而泣了,迫不及待地连忙写信将这事告诉了与袁冰月,并问她想要什么做嫁妆,只管写。
袁冰月相信二叔,虽然有利益,但是二叔是真的为自己高兴。
袁冰月不否认,当初之所以离家加入玄女教,不乏有这方面的因素。只是,如果是之前,能从那些纷纷扰扰中摆脱出来,袁冰月无疑是乐意的。
袁冰月对刘一雄的印象也不差。
在那个时候,他护住了自己,护住了袁家其他人。
只凭这,袁冰月就感激他。
袁家能多个助力,袁冰月也高兴,二叔的担子也能轻点,他一直很担心,袁家在他的手里会越来越没落,对不起袁家的列祖列宗。
这应该是好事。
但是,袁冰月发觉,她好像并不同袁扶一样高兴。
如果嫁人了,是不是,她就不能再这样生活下去了?
她就要同现在的生活告别了?
一切,就要结束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