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君如何?”
“可跟她说清楚了?”
“她会不会……”
崔灏之还是有些担心的,如今看着他们崔家同皇帝的关系是越来越紧张了,若是有朝一日……
周坚毕竟是崔竹君的夫婿。
“无需担忧,竹君不是那种糊涂孩子。”
“谁是真的为她好谁只是在利用她,她分得清楚。”
王氏肯定地道。
崔灏之心下愧疚:“当初我该听你的的。”
赔了个女儿,人家也没领情。
站稳了脚,就嫌他们碍事了。
王氏摇摇头。
“事已至此,后悔无益。”
“倒是昨晚事情仓促,没来得及同我哥通个气。”
“等会我们先去他那里一趟。”
去见大舅哥?
崔灏之想哭。
一个早朝,大舅哥用那种眼神整整盯了他一个早上。
好不容易摆脱了,现在又要去?
“你不想去?”
王氏的眼睛淡淡地扫了过来。
崔灏之打了个激灵,他不想去,但他说不出口。
崔灏之挤出个笑脸。
“想去。”
“怎么不想去呢?”
王家也是大族,不过,王家的本家在岳州,在熙京的只有一些朝中任职的族人,而且,能在朝中任职的,都是成家立业了的。因此,都是各自分开住的,并不在一个屋檐下。
王氏的大哥王安是王家的家主,也是在朝中职位最高的人。
他本来还是岳州的州主,不过,因为他来熙京任职,就将州主的职位移交给其长子,王氏的侄子王树了。
王安没有妾室,本来王氏的大嫂谢氏要一起过来的。但是儿媳小谢氏怀了孕,小谢氏是谢氏娘家堂嫂的女儿,婆媳两个十分相得,之前小谢氏流过一个不足三月的胎儿,又过了数年这才有孕,谢氏放心不下,就留在了岳州。
这回随同王安一道前来熙京的是次子王石、三子王风,幼子因为还在进学,并没有随同入京。
这日,兄弟两个都在家中。
听下仆说姑母姑父来了,忙到门前迎接。
兄弟两个是标准的王家人,礼节完美,对崔灏之这个长辈恭恭敬敬地,没有任何失礼之处,只是,一看到他们和王安如出一辙的长相,崔灏之的头顿时都疼了起来,还要端着长辈的架子,慈祥地笑着寒暄。
“二郎、三郎今日在家啊!”
“最近都在忙什么?怎么也不来姑父家玩了。”
“你们六郎弟弟一到家就念叨你们呢!”
王石、王风无语。
念叨他们?
崔六郎每回见了他们就想跑。
难怪姑父是首辅,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他们父亲是远远不及的。
王家人口少,再加上,王家家风崇尚俭朴淡泊,因此,并不像崔家那么大,只是置了个三进的宅院。
如今王家三个主子,第一进用来待客,第二进父子几个住了,第三进则暂时空置。
姑母回家,王石、王风直接带他们穿过第一进,去了第二进的书房,王安就在书房里等他们。
“说说吧!萧素素究竟是怎么回事?”
崔灏之看向王氏。
王氏朝他点了点头。
这事是要和王安通通气的。
两家交情深厚,一向共进退的。
本来还有谢氏和小谢氏的娘家谢家,以及他们的外祖家林家。
但是,谢家、林家如今都有女儿在宫中,分别封了贤妃、淑妃,也很是受长乐帝周坚的宠爱,周坚爱屋及乌,多次给谢家、林家的人加官升职,如今谢家、林家的态度如今很有些暧昧。
所以,有些机密的事,崔王两家对他们都不再如同以往那般推心置腹,而是有所防备的。
这事说来就话长了,崔灏之便从崔竹君得到郭珍珍的消息之事说起。
“我们崔家同当今怕是不能并立了。”
“崔王两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还请大哥一如既往地助我一臂之力。”
王安迟迟没有说话,事关整个王氏家族的命运,他需要仔细想想。
崔灏之颇有风度地告辞。
但上了马车,却不免露出了沮丧之色。
连王安都如此,谢家、林家就更难说了。
如果王家最终决定不参与的话,就他们一个崔家,崔灏之心里还真有些悬。毕竟,长乐帝周坚身边有个郭威,负责着熙京的防卫。
光崔家的部曲,并没有胜算。
加上王家,才有可能。
如果王安最终选择了不参与,那他们成功的几率将会大大地降低。
不过,崔灏之也理解王石,他是王家的家主,必须为整个家族考虑,不能冲动。如今,长乐帝周坚针对的,毕竟只是崔家,而不是王家。
王家置身事外,大概率是能保全自身的。
他们不像崔家,已经没有选择了。
他们还没有被逼到这一步,他们还可以选。
崔灏之理解王安的顾虑,然而,还是忍不住焦躁。
王氏看不下去,拍了拍崔灏之的手。
“放心!”
“大哥他会同意的。”
这话说得毫无道理,王氏又不是王安肚子里的蛔虫,怎么可能知道王安是怎么想的?
可奇怪的是,听王氏这么一说,崔灏之的心顿时安了许多。
王氏就是有这种奇怪的力量,让人不由自主地就信服她。
接下来的数日,围绕着究竟要怎么对待萧素素为首的北盛使团之事,南盛朝廷里炒成了一窝粥。
长乐帝一系的人拿着萧素素之前的嚣张行事不放,坚决表示南盛绝对不能对北盛的人卑躬屈膝,让人笑话。
崔灏之、王安一系的人,则拿外交待客礼仪来说事,表示萧素素固然嚣张,但堂堂南盛,也该有一国的风范。
不说特别优待,哪有让客人连饭也没得吃、觉也没地儿睡的道理?
这实在不是礼仪之邦该有的风范。
这样子做的话,他们同萧素素又有何区别?
别说,江南文人多,重礼仪,还真有不少人被这番话给打动了。
总之,公说公的有理,婆说婆有理,双方吵来吵去,没个消停。
而让整个南盛朝廷都快沸腾了的萧素素,却出现在了一个巷子里。巷子很破旧,看着一副萧条的样子,里头的房子一看就很有些年头了。
此时正是黄昏,四面八方飘来了饭香。
萧素素站在巷子口,看着最里面的一户人家,看了许久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