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浪之大为吃惊。
在他看来,崔竹君聪明是聪明,但也没到这份上啊?
王安则轻轻地抚着胡须,有些自矜:像他妹妹。
同时悄悄打量了一眼崔灏之,还好不像他。
崔灏之却是知女莫若父。
他这个女儿,好像像他比她母亲多。
他想到了应该也在宫里的萧素素,若是她的话,就没什么好奇怪的了。
不过,萧素素在宫中的事是机密,虽然听崔浪之的话里充满着怀疑,不过崔灏还是闭嘴什么也没有说。
郭威的行动很快,很快就派了人来同崔家商量相关具体事宜,商量完毕,当晚便干净利落地撤出了熙京十里。
郭威手下的青蝠卫、青鹤卫自然是跟着他走,青龙卫、青雀卫指挥使夏剑和应洞天是长乐帝周坚的亲信,他们对郭威可不服气,当下就要闹事,不过,郭威对此早有预见,直接安排了人将他们诛杀,首脑一死,剩下的人群龙无首,不想死也就降了,被郭威的人迅速打散接管。
而崔家在顺利接收皇宫、城门之后,也十分遵守承诺,按照约定的时间将郭珍珍交给了郭威。
战战兢兢地一直观望着的熙京文武百官和百姓们都看不懂了,怎么回事,眼见都要来一场大战了,怎么郭威带着人说走就走了?
谁都没有想到这件事轰轰烈烈地开始,最后会以这样一种平静得没有任何浪花的方式落幕。
众人满头雾水,不知目前究竟是个什么状况。
而咚——
咚咚——
咚咚咚——
九声鼓响,传遍了整个熙京,传递了一个消息。
皇帝崩了!
而随后,郭大将军谋逆作乱,杀了皇帝,被崔家赶走的公文由皇后亲自盖章,贴满了熙京的大街小巷。
究竟是谁谋逆?
大家其实是心存质疑的,但皇帝都死了,如今崔家的人马接管了熙京,文州更是崔家的地盘,谁会同自己的小命过不去?
于是,大家很有默契地对郭威口诛笔伐,对崔家的种种异常则绝口不提。
成王败寇,各安各命吧!
而且,长乐帝周坚没来之前他们过得也不错,来了貌似也没有给他们多大的好处,现在也不过是恢复之前的状况,好像也没太大区别。
都是崔家的熟人,众人也蛮适应的,该走动的走动,该攀关系的攀关系,做生意的出来做生意了,百姓们出来买饭吃了……
熙京的街上人流又多起来了,熙熙攘攘,十分热闹。
嗯,也有跟以前不一样的。
那就是皇帝死了,大家要穿白戴孝,所以,大街上到处一片白茫茫,明明才是初秋看起来就像是冬天提早到来了一般。
不过,虽然看起像是冬天,毕竟不是冬天。
白茫茫的底下,一点儿也不安静。
私底下,大家都在偷偷地议论着一件事。
这皇帝没了,谁来当皇帝呢?
有说崔家要自己上位了,有说不是还有几个大肚子的妃嫔吗,崔家大概要等她们生产的,于是,又有些人心思还是活动起来了,灶要趁早烧,可不能等事情定下来,那就来不及了。有人就开始琢磨怎么给那些妃嫔示好,宫里的人攀不上,不过,宫外她们的家人还是可以试着打打交道的。不过,这事儿也不能做得太明显,不然若是崔家自己上了,那到时候就没有好果子吃了,做人可真是难啊!
只是,他们想的虽然好,宫里的妃嫔们却不争气,短短几日功夫,几个妃嫔相继流产了。这样一来,不免更让人认定了崔家要自己上位,所以才容不下这些胎儿的。
崔灏之觉得真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偏偏只是都是流言,想要辩驳也无从说起。
王氏倒是说:“如此也好,倒也干净,免得以后有人借此生事,对孩子来说也是一件好事,真生下来了这样的身份日子也难过。”
崔灏之叹息一声。
崔竹君也没有想到,这么短的日子里,孩子竟然会都没了,周坚死了也才没有几日,都还在停灵没有发丧呢,这些嫔妃们就都等不及了。
碧波倒是觉得正常:“他那样的人,从来不对人真心,别人又怎么会真心对他呢?大家都不傻。”
崔竹君一想也是,若是周坚真心对她,她想必也是不忍心对他下手的。
种什么因得什么果也怪不得人。
崔竹君便吩咐让太医好好去给那些妃嫔们都看看,别因此坏了身子。
碧波称赞:“娘娘宅心仁厚。”
此时,宫里内外,几乎所有人都认定了,崔家必然会上位了。
一时之间,崔家门庭若市。
只有崔家三房,个个如丧考妣。
他们,该怎么办?
长乐帝周坚没了,崔家赢了,可他们却是崔家的叛徒,等待着他们的会是什么呢?他们不敢想。
崔杏君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外头看着他们的崔家护卫早就已经撤了,如今,没有谁管她,但是,她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她买来了打胎药,这孩子,不该留了,留下了也是个孽种。
可是,她的肚子已经大了。
大夫说,这打胎药,三个月前用是最好,她都快六个月了,胎儿都快成型了,这个时候若是强行打胎,恐怕她的命也保不住了。
只是,不打胎她怎么办呢?
总不能留着这个孽种吧?
“姑娘,不要啊!”
“你会没命的。”
香巧苦苦相劝,不让崔杏君喝。
崔杏君一狠心,将香巧推了出去,一仰头就将药灌了下去,没过多久,腹痛如绞,下身血流如注。
崔有时赶来的时候,崔杏君整个人都泡在血泊里,奄奄一息了。
还好崔有时得了可云的信,及时请了大夫回来,勉强保住了崔杏君一命,不过,从此之后,再想生儿育女,却是不可能的了。
崔杏君万念俱灰。
“你救我做什么呢?”
“我这样活着有什么意思,还不如死了算了。”
她生来就是崔家的姑娘,从小就尊贵地长大,可如今她却成了个笑话,婚前有孕,大着肚子出嫁,还被崔家除名,让她在人前永远都无法抬起头来。之前,她还能指望着长乐帝周坚,指望他赢了,她就可以翻身了,让那些瞧不起她的人都好好看看,可如今,她还有什么指望呢?
如果要这么窝窝囊囊地过一辈子,她宁愿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