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刚心生退意。
计无双垂下了眼,眼中尽是轻蔑。
屠刚这样的人,总是算计得太精,什么便宜都想占,什么亏也不想吃,这世上,哪总有这么好的事?
温和则微微勾起嘴角。
“屠兄想撤的话自然是可以的。”
“不过,在撤走之前,你先看看这个如何?”
温和将刚才一直拿在手上看的信递给了屠刚。屠刚好奇地接过,刚才他就有些好奇信里究竟写了什么,值得温和看这么久。
此时个接过信,他垂眼扫去。
最开始的时候,他还有些漫不经心,随即,他脸色大变,抬起头,震惊地看向问温和:“温兄,这、这里头说的果然是真的?”
屠刚震惊之极,手都忍不住在轻微地抖动。
温和肯定地点头。
“那是自然,这种事怎么可能有假?”
“若不是收到了这封信,我自然也和屠兄是一样的心思,必然此时撤走为妙。”
“但如今,大好机会就在眼前,就这么撤走了,确实有些可惜啊!”
“若是能够……”
温和一脸的心动,不过,随即又道:“但这还是要看屠兄的意思。屠兄也知道,之前我在北盛那里,一着不慎,吃了个大亏。若是没有屠兄,如今手里这点人马,那是做什么也……”
温和摇头叹息,一脸地遗憾。
“如今我是只能跟屠兄你共进退了。”
“你若是进我便进,你若是退我便退。”
温和表示。
屠刚迟迟没有回答,显然内心也在挣扎之中。
温和见状,又加了一把火:“这机会真是千载难逢。实话说,如果我如今不是这么个情况,这消息我是绝对不会就这么轻易地告诉屠兄你的。只要抓住这次机会,就大可以翻盘。想当初的狼族,不也是区区一个关外的蛮夷之族吗?如果不是阴差阳错之下,抓住了机会,钻了空子,我堂堂大盛,哪有他们嚣张的份?”
“如今,同样的机会来了。”
“自古从来都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如今,就看屠兄你有没有这个胆量了。”
“若是事成,从此这大盛天下,还有谁能比得上屠兄?”
“青州,不过是边陲之地而已。”
“而如今,屠兄连青州也回不去了。”
“与其一退再退,退伍可退,何不如奋起一搏?”
“只要屠兄愿意,我愿附屠兄尾翼,为屠兄的大业添砖加瓦,贡献一份绵薄之力。”
屠刚看向温和,此时他的手已经不再颤抖了,倒是眼睛越来越亮、越来越亮,显然,对于温和的提议,他十分心动。不过尽管如此,他还是没有立即答应,而是对温和道:“让我想想,等我想过之后再说。”
温和含笑应允。
“这样的大事,自然是要好好想想才行。”
“屠兄也要同你们的人商量一下,让他们替你参谋参谋。”
“只是,时机难得,稍纵即逝。”
“不论如何,屠兄都得尽快做出决定。”
“不然拖得太久,我们就要腹背受敌,进退两难。”
“还望屠兄切切莫忘。”
温和叮嘱。
“这我自然省得厉害。”
屠刚说完,就先行离去了。
看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直至消失,计无双这才“啐”了一声:“老狐狸。”又侧头问温和:“你觉得,他会答应吗?”
温和没有作声,一个人影却闯了进来。
“爹爹!”
温良闯了进来,抬头看着温和:“爹爹,我肚子都饿了,你怎么还不回来啊?”
说着,他牵住了温和的手,拉着他往外走。
“走,我们一道吃饭去。”
温和低头,看到了温良的小脸。
一半完整,另一边,则皮肉狰狞,从脸一直到脖子,这是在那个山火蔓延的晚上,一截燃烧着的木头朝温和砸过来,为了保护温和,温良毫不犹豫地去推他,最后自己却被烙伤了,脸,脖子、身体留下了痕迹,虽然温和即使把那木头踢开了,温良的伤势本来并不算太严重,可是,因为逃命的缘故,没能得到及时的治疗。
温和本来想留下温良,让他去找扈氏。
可温良却不肯,执意跟着他。
最后,等他们可以治疗的时候,却已经治不好了。
温和的声音不由柔和了一些:“饿了你就先吃。最近爹事情多,有些忙,不一定能每天陪你吃饭。”
温良摇头。
“娘说了,人是铁饭是钢。越是忙的时候,越要吃饭才行。不然的话,饿坏了身体,事情也做不好,那就得不偿失了。”
“爹,如今娘不在我们身边,我得代替娘看好你才行。”
“可不能让你忙坏了身体。”
温良说道,一副小大人的样子。
这的确是扈氏会说的话,以前,她也经常这么提醒自己的。
温和不禁有些恍神,不经意间,过去种种突然浮现在他的脑海里。沉浸在思绪中的他由着温良拖走去吃饭了,忘记了还在一边的计无双。
温良没有忘记计无双。
他得意地对着计无双吐了吐舌头,拉着温和的小脸一脸满足。
一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温和都没有回头看计无双一眼。
计无双不由抿紧了唇,眼里浮现丝丝阴霾,以前,温和都是和他一起吃饭的,但是,从云顶山之行回来后,一切就渐渐地变了,温和都是同温良一起吃饭,他们两个人已经很久没有一同吃过饭了。
开始的时候,计无双认为这是因为温良受了伤,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但是,如今温良的伤早就已经好了,这种情形却一直持续了下去。
温和似乎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
而温良,计无双咬牙,这小崽子绝对是故意的。
对着温和的时候,一脸的乖巧,对着他的时候,却十足地挑衅,完全不加掩饰,一副“我就是故意的,你能把我怎么办”的样子可恶极了,换了旁人,在计无双的面前如此嚣张,计无双还不想办法整死他,让一个人消失的方法简直是太多了,计无双都不用花什么心思,随随便便都能想出好几十种。
但偏偏温良是温和的儿子。
计无双投鼠忌器,不好动他。
温良晓得这一点,越发地放肆。
计无双厌恶极了他,却又拿他无可奈何,越想心里越郁闷,一脚踢翻了帐子里的案几,看着东西倒了一地,狼藉一片,计无双这才稍稍解气。
再说屠刚,过了一夜后,终于做出了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