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二今年三十好几了，在京营也有十多个年头，再过个几年，他便能够告老还家。
当然，他这种军户，即便是“退休”，到时候还得让家里的儿子顶替。
这么多年过来，京营都没有几次战斗，李老二的佩刀都已经锈迹斑斑。
若不是此次福王军队来袭，李老二都懒得去磨刀了。
“老李，你说这福王怎么想的，才带了这么点兵，就敢来跟咱们京营叫板？”一旁的营兵一边磨刀，一边说道。
李老二摇头道：“你知不知道当年永乐帝是怎么上位的？那时候也没人看好，最后不还是成功上位？”
“这怎么能够比的，那时候可是兵强马壮，现在是歌舞升平，没有可比性。”营兵不满道。
李老二继续道：“要我看没这么简单，能够这么快打到京城这边来，福王绝对不是傻子。”
“接下来开战之后，你小子可别逞能。”
营兵笑道：“老李你放心吧，咱也就是领几个钱而已，没必要拼命。”
李老二点头道：“知道就好，这一次也就是他们皇家的内斗，无论谁胜出，都没什么影响。”
营兵应道：“就是，也不知道咱们闫将军怎么想的，尽是瞎掺和。”
李老二拍了下对方脑门道：“小点声，若是让伍长听到了，那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上层的决策，哪里由得你我这些小兵议论的？”
营兵摸着头笑道：“嘿嘿！知道了，就你胆子最小。”
李老二不屑道：“胆子大有什么用？以往那些愣头愣脑的，最后还不是一堆黄土？”
“安全第一，你知道吗？”
营兵瘪瘪嘴道：“知道了，就你最安全。”
就在两人闲谈之际，远处飘起一缕缕青烟，对面的军队开始生火造饭了。
“对面的伙食还真好啊，我都闻到肉香味了。”营兵吞了吞口水说道。
李老二则是转过头道：“有啥好羡慕的，咱还是吃馍馍吧。”
“都是一样卖命，待遇却不一样。”营兵不满道。
李老二摇头道：“这当然不一样，咱只是军户而已，人家则是福王的军队。”
“福王若是胜了，那可是当皇帝，自然要对士兵好。”
“咱们即便取胜，以后依旧还是军户，你懂不？”
营兵叹气道：“唉，这就是命。”
不仅仅是李老二这边，整个京营的氛围皆是如此。
这些营兵都是混迹多年的老兵油子，将眼前的战役看的很透。
若是来自于北边的外族，营兵们还会有些战意，毕竟他们身后京城内都是自己的家人。
如今来的只是福王军队，而且用的还是清君侧的名号，这给人一种皇家的自家事。
无论哪一方胜利，对于一般的士兵而言，意义都不大。
营兵们也就是听令而已，至于士气，那就更谈不上了。
而且在朱伟这边生火造饭之后，这种情况便更加普遍。
也就是闫振中这些将领的亲兵，才会有一定的战力。
对于军中这些猫腻，闫振中自然知晓，其实这也是京营的一个通病。
不过即便如此，闫振中也不怎么担忧，毕竟他这边在数量上，已经足够碾压对方。
“让牛大力上去冲一冲！”闫振中直接下令道。
眼见对方生火造饭，闫振中想着趁其不备，试探一番。
牛友盛作为京营的骑兵千户，天生神力，平日里人称牛大力。
在接到指令后，牛友盛立即带上一干手下，直接上马狂奔。
骑兵出动，带起一阵的沙尘，气势倒是充足。
看着迎面而来的骑兵，赵铁柱这边早有准备，火铳兵立即排好阵列。
早就已经填充好的弹药，随着“砰砰砰！”枪响，一排排子弹朝着牛友盛这边飞来。
这一轮射击，立即人仰马翻，将近十骑倒下。
不过这点伤亡可阻挡不了牛友盛，几百骑兵依旧冲势不减。
紧接着，盾牌兵快速列阵，一根根长枪由盾牌间隙间突出。
除此之外，第一批火铳兵朝两边散开，后边的火铳兵再次补充上前。
转眼间又是一轮齐射，一排排的铅弹再次击倒十来骑。
短短两三里地，还没等牛友盛冲击上前，对面就已经进行了五轮射击，他的骑兵也倒下了将近五十骑。
这样的损失，令牛友盛发红了眼睛，为了培养这些骑兵，可没少花费他精力财力。
“冲，给我把这些盾牌都给冲垮了！”牛友盛大吼道，同时也在弯弓拉箭。
骑兵们都在进行着骑射，随着距离不断接近，眼前的盾牌阵也即将来临。
“砰砰砰！”一阵阵冲击声，骑兵们重重地撞在盾牌上。
不少马匹和骑兵也都被长枪穿透，激起不少血花。
不过强烈的撞击，也将盾牌兵给撞得七零八落。
牛友盛带领着剩余的三百骑兵，继续朝前冲击，不过迎来的，依旧是新一轮的射击。
被撞开的盾牌兵们，都快速朝着两边分散，没有再与骑兵硬抗。
期间一些盾牌兵也遭到骑兵的砍杀，不过这都是顺势而为，骑兵的速度依旧没有停止。
不过就在牛友盛再次冲击之时，前面依旧是新的盾牌阵。
每隔二十来米，便设有盾牌阵，想要突破到中军地带，估计得要突破至少六七个盾牌阵。
在冲过第二个盾牌阵，眼看手下骑兵已经损伤大半，只剩下一百来骑兵之时，牛友盛胆怯了。
若是这么硬抗下去，别说到达对方中军，能够突破下一个盾牌阵就不错了。
既然没法达到目的，牛友盛也不想白白损耗，直接调转马头叫道：“全都给我分散撤退！”
对方的射击依旧不断，牛友盛自然不会傻傻地聚集，给对方射杀的机会。
转眼间，百来骑兵全都调转马头，从各个方向往回奔逃。
第一场战斗就此结束，明军损失了两百多的骑兵，而朱伟这边则是几十个盾牌兵伤亡。
闫振中对此自然是暴怒，但也没法责罚牛友盛，整个过程都在大家眼睛底下，并不是冲击力不够，实在是对方火力太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