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街上，夜间来往的行人络绎不绝，漫天烛火照亮了黑暗，墨九渊看着这热闹的景象，第一次感觉自己置身于阳光之下。
看着凤眠期待的眼神，那些过往好像也没那么难以启齿了，“事情要从陛下登基后说起，连续十年天临国与北冥国战乱不断，两国交战，天临国节节败退，人心涣散。”
“帝王虽登基多年却不擅战事，朝中武将更是无人可用。”
“急需皇家血脉亲征以巩固人心，太子年幼，身体又差，瑞亲王倒是最合适的人选，陛下是长子，登基为帝时杀了6个兄弟，手段之狠，令朝野上下动容。”
“留瑞亲王一条命，也只为安抚朝野人心，又怎会放心瑞亲王前往边境，执掌兵权，我便成了唯一的选择。”
“陛下23岁登基为帝，那时我两岁，我几乎是陛下抚养长大的，我从小就知道自己只是他的掌心的一颗棋子。”
“后面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听着他似柔水拂过般的声音，凤眠莫名有些心疼。
自古帝王之家无亲情。
景明帝留着墨九渊，一方面确实是为了安抚人心，但另一方面就更惹人深思了，总觉得背后还藏着什么不可言说的秘密。
想到墨九渊体内的噬魂蛊。
距今九年，根据墨九渊的话往前推，那时正好是墨九渊大败北冥国，意气风发之际，景明帝不善战事，墨九渊在军中的权威无人可以撼动。
十五岁成名，立下赫赫战功，伴随而来的便是帝王的忌惮与杀心。
想着这些，凤眠反手握住了墨九渊的手，与他十指紧扣。
“听着挺惨的。”凤眠没有安慰他。
她体会过什么叫做别无选择。
正如前世的她，身为医者却不自医。
安慰、讨好她的人不计其数，后来她连安慰都听腻了。
与她掌心相映，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温度，墨九渊体会到了从未有过的轻松，忍不住打趣道，“你都不安慰我一下吗？”
凤眠轻哼一声，“强者不需要安慰。”
听着这话，墨九渊忍不住笑出了声，目光在凤眠身上来回打量，意味深长道，“强者？”
凤眠反问道，“我不算吗？”
“算。”各种奇奇怪怪的药丸和毒药不断，一身医术和毒术出神入化，从这个方面来说，她确实是强者。
凤眠听着他的话，语气怎么好像是被逼无奈才承认了一样。
“我怎么听着那么怪呢？”
“到家了。”墨九渊直接转移话题。
两人刚走进王府大门，闻伯就匆匆忙忙迎了上来。
见两人十指紧扣，对凤眠越发满意了。
“王妃一路辛苦，宵夜已经备好了。”
凤眠本想拒绝，看着闻伯热情的样子，她突然不忍心拒绝了。
“谢谢闻伯。”
“老奴已经吩咐人送入房中，王妃和王爷早点歇息。”闻伯眼角的皱纹笑成了一朵花。
这份热情凤眠觉得有些无福消受，拉着墨九渊快步向主院走去。
直到摆脱闻伯的视线后，才看向墨九渊问道，“王爷，闻伯是不是有些太热情了。”
不仅热情，还直接忽略了墨九渊。
让她有些头皮发麻。
“有吗？”
墨九渊表示自己被忽视得彻彻底底，确实没有感受到闻伯的热情。
进入主院，看着烛火通明的西厢房，两个人影正忙碌着，凤眠没再追问闻伯的事。
春桃看到凤眠立即迎了上来，“王妃，王爷，宵夜已经准备好了，请用膳。”
“春桃，你怎么也怪怪的。”凤眠打量着四周，西厢房角落两道黑影守着。
正厅内除了春桃没有其他人。
王府精简仆人，这精简的也太多了吧。
春桃眼神不见丝毫慌张，反而带着几分笑意，“没有啊。”
凤眠没再多问。
等两人走进屋内后，下一秒，门“砰”的一声被关上，凤眠抽出被墨九渊紧握的手，来不及将门拉开，门外就传来落锁的声音。
“王爷，你别怪奴婢，闻伯的话奴婢不敢不听。”春桃说完飞奔着离开。
墨九渊深吸一口气，看着桌上的饭菜，轻轻摇头，“你饿吗？”
“说实话，我没有吃宵夜的习惯。”她一向都是早睡早起的。
况且这些滋补的宵夜她真的是无福消受。
“那就别吃了，出去一趟你也累了，侧间浴桶是引入的温泉水，你先去泡个澡，我去小书房。”墨九渊说完飞快离开。
明亮的烛火照耀下，墨九渊耳垂泛起一抹微红，看着他的背影，凤眠嘴角多了一丝笑意。
凤眠美美地泡了个澡直接进入寝房，拿起话本慢慢翻阅起来。
约莫两个钟后，墨九渊带着些许水汽走进来，“需要我去睡书房吗？”
凤眠抬眸笑着问道，“小书房的软塌还在吗？”
“被搬走了。”墨九渊如实回答，随后又补充道，“你若不愿意与我同处一室，明日我会向闻伯解释清楚，将小书房的软塌搬回来。”
凤眠清楚，以墨九渊的武功想要离开，一把锁根本锁不住他。
“你似乎拿闻伯没办法。”
“他是长辈。”
闻言，凤眠明白了闻伯在墨九渊心中的地位。
闻伯摆明了要撮合他们，反抗似乎没什么效果。
这时凤眠想到回府时，闻伯那一脸笑意，知晓了原因。
“算了，委屈你睡贵妃榻。”凤眠说着坐起身放下幔帐，将两人隔开。
隔着幔帐她看着墨九渊走到贵妃榻前慢慢躺下，朦胧中不知不觉进入梦乡。
听着凤眠呼吸渐缓，墨九渊睁开眼睛，透过月光纱看着床上熟睡的凤眠。
她心真大。
他以为今晚是个不眠之夜，闭上眼睛，不知不觉进入梦乡。
次日清晨，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房内。
凤眠睁开眼睛，看着熟睡的墨九渊，拿起未看完的话本慢慢翻阅。
约莫半个时辰后，墨九渊听着翻书的声音缓缓睁开眼睛，醒神后道，“下次醒了可以叫我。”
微微沙哑的声音带着几分刚睡醒的倦意，声声沁入人心。
凤眠掀开幔帐，“知道了，是我自己想看会儿话本。”
墨九渊点了点头，转身进入侧间洗漱，他速度极快，凤眠刚穿好外衣，他已经洗漱干净走了出来，一身月魄色长衫，更显他缥缈若仙。
“你这是打算盛装出席？”她可没忘记今天是回门的日子。
墨九渊指了指架子上的同款衣裙，“你的闻伯也准备好了，我去前厅等你，让春桃进来服侍你洗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