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琛没有喜欢故弄玄虚的毛病，因此很快就告诉了两人答案。
“我相信你们对于我们人类现在的第二性别，都有一定的理解。在所有关于现代性别教育的科普里，都说过，因为虫族的入侵，所以人类才会在第一性别的基础上进化出第二性别。”
帝国的皇太子坐在单人沙发上，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接着说道：“但是，照白你作为林煌叔叔的儿子，应该也非常清楚，人类最初的关于信息素的知识，是来源于虫族的。”
“趋同进化？”秦照白想了想，说出了一个概念。
所谓的趋同进化，就是指在自然界中，处于同样环境下的生物，会渐渐进化出差不多的形态。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海洋中的鲸豚类和鱼类，它们在亲缘上关系非常遥远，一个是哺乳类一个是鱼类，但是因为生存环境的相似，因而进化出了差不多的形态。
“趋同进化……呵，对，他们是这么说的。”林琛听着他的话，发出一声短促的冷笑，才继续说道：“但是你们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虫族并不是在地球上进化的，它们进化出信息素的目的，是用于抵消星际帝国所产生的巨大的沟通成本。”
“在它们到达地球之前，在漫长的星际流浪的过程里，面对艰苦的环境为了种族的繁衍所以进化出了信息素系统，用来抹杀掉个体的意志，可是我们人类作为地球文明的代表，因为有了完备的语言系统所以根本不需要信息素。”
“那么，一直生存在地球上的人类，是怎么会和虫族一起‘趋同进化’出所谓的第二性别和信息素系统的呢？”
秦照白和江诺然因为他的话沉默了下来。
这些问题完全颠覆了两个少年一直以来的世界观。
曾经有位哲人说过，在一个人出生之前的发明是理所应当的，在一个人十五岁到二十五岁之间的发明是改变世界的，而对于秦照白和江诺然来说，人类生而有除却男女的第二性别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但是从林琛话里的意思去看，事情却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还有一个问题。”见两人不说话，林琛继续说道：“都说人类是在和虫族的千年战争里进化出的第二性别，可是，作为一个受过基本现代教育的人，你们难道没有怀疑过，人类的这次进化过于突兀吗？”
一千多年，对于人类来说或许过于漫长，但是在自然界的演化史里，却不过是短短的一瞬间。
地球诞生至今四十六亿年，无数的物种出现又灭绝，人类作为哺乳动物的一支，从森林古猿一路进化，在几百万年之前，就像突然开了挂一样，觉醒了智慧，从此一路狂奔成为了地球食物链最顶端的动物。
甚至有个戏谑的称号——“恐怖直立猿”。
人类在从猿人发展到智人中间的几百万年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学界至今没有定论，但是唯一的共识是，这段时间太过于短暂，以至于出现了非常多的假说。
可是，如果几百万年发展出智力都太过短暂的话，那么一千年进化出第二性别恐怕就只是在一瞬间了。
“你是说，abo的第二性别，不是自然进化来的吗？”
过了许久，江诺然开口问道。
少年的声音很轻，因为平时不怎么说话，所以嗓音之间还有着些许的沙哑，但是说出来的话，却异常清晰：“我们的第二性别，不是自然进化，是人为的？样本就是虫族的信息素，对吗？”
omega的智商可能是在座的三个人里最高的，这一点，从他能够仅凭着一些零碎的线索，就大致推断出陈星的案件以及后来关于林煌和天堂鸟以及eom和林氏之间的关系，就可以看出来。
更何况现在林琛就坐在他的对面，说出的话对江诺然来说，已经可以算作明示了。
“还是小堂弟聪明。”林琛笑着给出了肯定的回复，然后才接着说道：“在我们之前，古人类为了抵御传说中的世界末日，曾经在北极圈内建造了一座巨型的种子库，用来储存地球上所有植物的种子，但是谁都没想到，最后迎来世界末日的不是地球上的植物，而是人类文明本身。”
那颗载着虫族的小行星落在古北美，联动北美最大的活火山——黄石火山，造成了大规模的火山喷发和地震，曾经繁荣的人类国度毁于一旦，铺天盖日的火山灰遮蔽了太阳。
然而如果仅仅是这样，以当时的人类文明也不是没有办法，可是接下来迎接他们的，是地球磁场的改变和如同潮水般的虫族和受到宇宙射线而变异的动植物。
人类不但要面对和虫族的正面战场，还要提防时不时出现在腹地的变异动植物。
战乱，瘟疫，饥荒，死亡。
如同古代宗教神话里的天启四骑士一样，人类文明迎来了它的末日。
不过，就像每一个帝国机构门口镌刻的那句话一样。
“人类永存，生生不息。”
人类的祖先们从中生代开始就存在地球上，和恐龙共存也亲眼见证了无数次的物种大灭绝，一步一步走到了食物链的顶端，人类的祖先们从没有放弃过生存。
残存的人类们在艰难中建立了联合政府，哪怕科技水平一度降低，领土岌岌可危，人口下降到种族繁衍的警戒线，先民们一样没有放弃。
“火种计划，就是在人类最艰难的那段时间里提出来的。”似乎是有感于先民们的努力，林琛的语气有些感慨：“在自然界，种群繁衍所需要的个体至少需要五千人，而当时因为通讯等原因，人类联盟的很多的避难所都在各自为战，最大的避难所里人口已经不足一万。”
“以防万一，当时仅存的几个生物学专家提出了火种计划。”
“就像曾经的世界种子库一样，他们提取了每个人的基因信息，保存起来，这样如果万一人类人口下降的到警戒线之下，通过逆向的基因工程，为人类的存续保留最后的希望。”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这就是火种计划的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