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起新死了。
方明欢头脑有些发懵，在心里花费了好几秒来消化这个消息。
她身体僵直地看着王成，不敢相信那个前不久还给她带来噩梦的变态，现在已经死了。
车厢内一时间有些安静。
半晌，方明欢才颤抖着嘴唇问：“他……怎么死的？”
“对外公布的原因是心源性猝死，但实际的死亡原因是注射毒品过量。”
方明欢惊讶道：“吸毒？”
“刘起新这些天一直在住院。昨天晚上他在医院死了，刘起新之前就有吸毒史，这次住院，毒品肯定是别人带给他的，但是他死的时候医院刚好在检修监控，什么都没有拍到……”
方明欢怔道：“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功勋后代吸毒过量致死这件事说出去太难听，为了保存刘家的颜面，刘家没办法公开深究这件事情。但是他们怀疑，毒品这件事和薄总有关系。一旦办完丧事，他们很可能在背地里下手。”
方明欢的心狂跳起来。
她几乎立刻认定刘起新的死就是薄雁廷做的。
之前因为李林占她便宜剁了他的手。这次杀人，是因为她跟薄雁廷说自己跟刘起新做了吗？
他没把自己掐死，就转头去杀了刘起新？
薄雁廷是个疯子！！！
方明欢倒吸气，喃喃道：“是薄雁廷干的……”
“那天，薄总去刘起新的总统套房去找你，把他打伤了一条腿，刘起新才送进的医院。不管刘起新的死和薄总有没有关系，刘家都会把这笔账算到他头上。这些事情薄总需要时间处理，为了保证安全，他打算先把你转移到另外一个地方待一段时间。”
王成停顿了一秒，自作主张地补了一句，“……薄总是担心会牵连到你。”
“牵连……”方明欢突然想到什么，她身体前倾，惊惧地问：“如果他们也要找我，没找到的话，会不会去找我的家里人去找我的朋友？！”
王成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赶紧安抚道：“不会不会的，你放心。就算一命换一命，刘家人只会要薄总的。你奶奶和安雅那边，我已经跟她们联系过了，说你需要出差一段时间，在山里没信号，不方便联系。她们那边我也会派人盯着的。”
方明欢见他说的肯定，慢慢放下心来。
也是，他们那种人估计也不屑于拿小虾小鱼的命来偿。
方明欢脑子混沌，对于刘起新的死，说不出来什么感受，只觉得浑身都在细微的颤抖。
已经是深夜，马路上车辆稀少，suv朝着高速的方向一路疾驰，昏黄的灯光在疾驰中被切割成光速闪动的光影。
在车子拐上高速口的时候，路边停了另一辆车。
王成让那两个保镖下车去坐那辆，好让方明欢能坐得舒服点，晚上还能躺着休息一会儿。
方明欢有些惊讶：“很远吗？”
王成估摸了一下，道：“得开五六个小时高速。”
比方明欢预估的时间长很多，她皱眉道：“既然他们针对的是薄雁廷，我真的有必要躲那么远去吗？”
车辆重新启动，车厢内沉默了一阵。
见方明欢丝毫不在意薄雁廷的安危，王成心里突然有点不自在。
他在副驾一会坐直一会后靠，身体长虱子似的。
车子在高速上行驶几分钟后，王成终于忍不住说：“我觉得薄总挺在乎你的……”
他边说边从后视镜里去看方明欢的神色，隐约看到她略带倦容的脸上，有个轻微的冷哼动作，仿佛他在讲一个笑话。
“真的。”王成扭过头，突然提以前的事情，“你还记得那次从华宫会所回来，他把你赶下车吗？其实开到半路，薄总就让我把车给停了。但是那段路不好掉头，后来开了很久找了个地方掉头，结果轮胎卡排水槽里，爆胎了。等叫了其他车来，再回去找你，你已经不见了，估计是坐别人的车走了。这件事怪我……”
方明欢脸上没有表情，眼睛看着窗外。
王成有些气馁，还是继续道：“那次让你去对接城南的那个项目，也是想让你知难而退。不然也不会特地让我打听土拓部是要去哪家餐厅应酬，应该是想去盯着点。让你喝酒，也是想让你服软认个错。他不知道你吃了头孢啊，不然肯定不会让你喝的……”
方明欢听不下去了：“'因为我在乎你，所以我杀了你，你也不能怪我'，是这个意思吗？”
王成被噎了一下，想了想，好像的确是这么个逻辑。
他深吸一口气，打算先替薄雁廷卖个惨：“薄总……他小时候受过刺激，他父亲出轨，他母亲在他面前自杀的，他年纪小，没拦住眼睁睁看着他母亲去世的。后来父亲有了新的家庭，对他不管不顾，爷爷也是高强度逼着他学习，他所有的一切都是靠他自己努力得来的，所以他情感上有些缺失，有时候的确没什么人情味……”
“在遇见你之前，薄总一心只忙着事业，没谈过恋爱，不知道怎么和别人相处。但是，和你在一起后，他真的好了很多，有时候也想讨你欢心。像你之前喜欢一枚胸针，那个是在英国博物馆做展示，并不售卖的，是薄总找了人，还花了高于市场价五倍的价格买来的。只是好像实物你不喜欢，一次都没戴过，后来他就直接让我给钱，喜欢什么让你自己买了。我跟在薄总身边这么久，他到底喜不喜欢你，我比谁都清楚，他只是没看清自己的心意……”
如果以前方明欢听到王成说这些，她心里也许还会有些触动。没发生这件事情之前，她也曾试图从薄雁廷偶尔的温情里，窥探一丝爱意。
但现在看来，简直是个笑话。
方明欢打断他，淡淡道：“王助，他要是喜欢我，是不会和别的女人订婚，也不会把我送给别的男人的。”
“如果他的喜欢是这样的，那这种喜欢真的让我很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