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等厚颜无耻之态,连朱雀和小魔王都看不上,流露出了讥讽。
龙骜倒是怡然地挺直起了脊梁。
活命嘛,不磕碜。
楚月一时失语,眉眼明丽含着笑意。
高楼起风,掀起了衣袍和鬓间碎发。
她以精神力为笔,勾勒出涓流般的图腾,画出镇龙道场、象牙塔、王宫和云都十二族
若把这些方位、建筑都看成一个点。
点和点连成的线。
不同角度看去,都会是不同的图腾。
“在想什么?”小狐狸问。
“你看——”
楚月虚眯起一只眼眸,浅金色的瞳坚毅锋利,紧盯着这些涓流图腾观看,“是否有些熟悉?”
“哪?哪熟悉了?”龙骜伸长了脖子眯起眼睛看了个半晌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小狐狸仔细看去。
十二世家,宛若花瓣静悄悄地延伸。
象牙塔、王宫、镇龙道场。
犹若是特定的花蕊。
这是……
小狐狸犹如紫棠星辰般的眸子一沉,“彼岸花。”
楚月当即拿出了夏山师兄在人屠宫所送的《彼岸》一书。
冥冥之中,她如浮萍,在翻腾的波澜和惊涛之中被迫前行。
看似翻阅了万座山,无数条路,但紧密相连又是桎梏困兽的画地之牢。
那一刻,万般情绪直冲到了天灵盖,使得头皮发麻了一阵。
“看来,这云都世家背后,有高人指点。”
云都守护大族不可怕,真正的危险是背后那一只无形之中推波助澜的手。
“云都卧虎藏龙,水很深,现在都还没浮出表面,不过,也快了。”
小狐狸难得深沉,浑身毛茸茸的,眼睛里却有着堪比剑戟的肃杀之气,在稍纵即逝的瞬间让风声微滞。
楚月轻吸了一口气,沉思过后练气敛绪静神,继而稳固自己做出来的秩序道场。
第一军、君子堂、花家和玄天府的众人从黎明忙活到深夜,吵得其他军队颇有不忙,各家都有士兵前去嘲讽,但见这伙人厚颜无耻、刀枪不入便就作罢,毕竟一拳打在棉花上只会让自己摔倒,是愚昧之举。
云都的秋夜雾色稀薄,星辰清明,薄薄一层光辉洒落。
青云宫前,众人累得气喘吁吁,七歪八倒了一地,巴不得原地见阎王般的疲惫,偏偏互相之间又还在暗暗较劲,谁也不舒服。
君子堂的弟兄们不经意显摆,“我等与殿下,是不打不相识,君子如珩,有缘有分。”
花家阵法师轻哼了声,“我们花家战神的灵牌与殿下同寝,殿下还是我花家长老,为少主清清之阿姐。”
第一军的士兵们把不服都写在了脸上,“殿下让你们跑圈了吗你们就跑?”
玄天府憋闷了半晌方才推出了一个面红耳赤的青年,生生地说了一句:“殿下,疼爱我们守珩公子。”
“………”
天地一时阒然无声,众人面面相觑唯有落针可闻,内心深处无不是骂这玄天府的人脸皮似比城墙还要厚。
“啪嗒——”
李守珩的笔掉落在了地上,清脆一声响。
陈王后笑时濯濯清涟漪,泼墨一体的诃子裙,披着青灰色的外衣,身影绰绰。
李守珩只看了眼便恍惚出神,很快就低下头去。
他正蹲身,陈王后便俯身弯腰,纤纤长指拿起了狼毫笔。
二人的手相撞,如无端的雷霆翻滚在荒漠。
大雾起兮,看不清身影轮廓。
李守珩触电般立刻收回了手,端着正人君子,手心却都是汗,浑身僵得好似一根在崩断边缘的弦,连余光都不敢看那人。
陈王后拂去尘灰,把狼毫笔归还给了李守珩。
“谢,谢王后。”
“客气了。”
陈王后浅浅一笑淡如兰,长发挽髻悬月之下。
“诸位,殿下有请——”
萧离、屠薇薇几个踏步而立,抱拳行礼便高声语。
听闻殿下,一双双眼睛亮起了华光。
夜罂朗声道:“殿下听闻诸位勤奋刻苦,特设宴,请诸位共饮好酒。”
一个个激动不已,争先恐后跟着萧离几人却见殿下,却是不知七弯八拐来了象牙塔。
君子堂海少清内心有种不好的预感,口水猛咽,喉结滚动,“殿下该不会是在象牙塔内设宴摆酒吧?”
众人凉风搜搜,脊背骤冷。
“定是不会。”陆猛自信道:“象牙塔需要结合云都镇龙世家之力才能开塔,殿下怎么……”
话尚未说话,就见“咔嚓”几声,象牙塔的塔门,竟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开了。
光幕涌动,萦绕在那一道殷红细挑的身影之上。
楚月对着象牙塔前的诸位咧开嘴粲然一笑,“诸位辛苦,叶某有所知,便好生歇息几日吧。”
歇息是众目期待的,然而象牙塔里歇息,总有生前何必久睡死后必能长眠的诡异感。
众人心生感动发自肺腑,但又看着这象牙塔正发毛,便寻思着殿下疼爱他们,也不能真让他们出事,索性一咬牙一鼓气硬着头皮走进了象牙塔。
诸多人之中,唯独花清清,驻足原地,轻嗅象牙塔内吹来的风,一双眼眶蓄满了泪,这象牙塔内似有某种蛊惑人心的魔力,牵扯着她,吸引着她,让她不觉间就已泪流满面。
象牙塔下,荆棘之地的两位战神,俱是愁染眉梢,又多有宠溺怜惜之情。
这一次,妹妹离他们很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