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从一拜倒在地,涕泗横流不能自已。
之前在李显那里被无视的委屈一扫而空,这一刻,他觉得天地无比宽阔。
“成王李千里,”李世民看着下首的大孙子,稍稍感怀片刻,开口加封道:“李千里有功于社稷,晋封吴王。”
李千里哽咽不能自持,吴王可是他父亲李恪在世时的封号。能够继承父亲的王号,意味着太宗皇帝对他的认可,他又怎能不激动?
除了袁从一与李千里以外,其余尚在世的功臣忠臣,都予以褒奖并加封,朝堂内外充满了欣欣向荣的气氛。
“说完忠臣,自然要说一说奸臣。”李世民双眼一扫,“朕也有所耳闻啊,宋之问,宋之逊兄弟二人,朕听闻此二者因谄谀张氏兄弟被贬岭南,偷偷潜回洛阳,是安阳郡王王同皎心存同情,收留他们二人在家中。”
“然而二宋为了贪图荣华富贵,竟然恩将仇报,将安阳郡王平日的言行暗暗记录在册,随后竟以密信递至武三思手中……”
“百姓曾与我说,此二人身上的绯袍,是由安阳郡王的鲜血染就的,朕深以为然!”
唐制,三品以上官员衣紫,五品以上官员着绯袍。在害死王同皎后,武三思将宋之问、宋之逊兄弟擢升为五品京官,故而穿绯袍。
“来人!”
李世民大喝一声,立刻有侍卫进入殿中,等候指令。
“将此二人脱下衣袍,押入天牢,择日问斩!”
“是!”
侍卫们立刻将早已瘫软在地的宋氏兄弟的官袍扒下,架起他们向天牢而去。
“中书舍人崔湜,扶阳郡王桓彦范旧友,昔日郡王对其多有提携,然不意此獠卖友求荣,投靠武三思,联合郑愔罗织罪名,以致张柬之等五王被三思谋害……来人!”
“将此二人押入天牢,择日问斩!”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提一下郑愔。
这人……多少沾点的卢的特性,想当初他投靠酷吏来俊臣,结果来俊臣被杀;后来又投靠张昌宗、张易之兄弟,二张又被杀;而后又投靠武三思,结果太子李重俊发动景龙政变,按照原本的历史,武三思也被砍了。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将来还会投靠太平公主……至于太平公主的结局嘛……
很显然,这人的确是有说法的。
上一个这样的,还要属三国的的卢与刘备主仆两个。
下一个如此气运之人,还要属倭国一个姓真田的。
等到侍卫们将二人拿下之后,李世民张口提问道:“御史中丞周利贞何在?”
扑通一声传来,众人立刻散开,中间跪在地上不住地打哆嗦的,正是周利贞。
对于此人,朝臣们也是嗤之以鼻,无论是哪一派,实际上都不是很喜欢他。奈何他投在武三思门下,武三思又是当今皇帝的宠臣,没人能够奈何得了他。
而今太宗皇帝主政,周利贞又没了保护伞,是以群臣不再掩饰对周利贞的厌恶,像是躲瘟疫一样,以周利贞为圆心画了一个空心的圆圈。
“周利贞此獠……呵,逢迎谄媚,戕害忠臣,他之所为,连朕都感觉齿冷!”
“对于你,朕倒是有一个很新的处置方法。”
说到这里,李世民瞥了一眼一旁搬个小马扎坐着的李清,低声问道:“贤弟,可有让人饱受酷刑而不死的办法?”
“当然有,要几天?”李清笑呵呵地回答,他也看这个周利贞极其不爽。
死肯定是不能让他这么痛快就死了,不然岂不是让天下忠臣齿寒?
得到回答的李世民转向周利贞,目光中满是厌恶:“朕可许你十日不死,不过,这十日,你施加在桓彦范、敬晖以及袁恕己身上的酷刑,每一日都会在你身上施加数遍!”
周利贞一个没绷住,当场尿在了大殿之上。
他可是知道那三位被他戕害的忠臣
“去,把这个给他吃了。”李世民从李清手里接过药,递给身边站着的李重俊。
李重俊接过药丸,走下去递给侍卫,目送他们把药丸塞进周利贞的嘴里后,才回到上首。
“拖下去吧!”李世民厌恶地摆摆手,对于这周利贞,他是一刻都不想看到。
“至于武三思,待遇就同周利贞。”李世民再次补充道:“另外,塑武三思跪像,在他戕害的每一位忠臣墓前,都要放置一个武三思跪像,朕要让他遗臭万年!”
“皇后韦氏,秽乱中宫,与其女一同结党营私,窥测神器,即日起,废皇后韦氏为韦庶人,安乐公主为安乐庶人!”
“长宁公主、定安公主,身为天家子女,不知爱惜百姓,多行不法之事,竟纵使家丁掳掠平民子女为奴,朕甚心痛,亦废为庶人!”
“另外,张贴告示,朕要在三日后在长安公审这些奸佞!散朝!”
待到群臣离去之后,李治忧心忡忡地问道:“父皇,公审武三思等人也就罢了,像韦庶人,安乐庶人这些皇室成员,在百姓面前公审他们,您就不怕皇家威严扫地吗?”
李世民扫了一眼李治:“这件事,是你叔父提出来的,就算把李显那胡饼都不如的王八羔子一起拉过去公审又如何?只要你叔父高兴,朕就高兴!”
李清:……
怎么整的我跟褒姒似的?
太怪了。
“另外,你觉得我大唐皇室在这些人的败坏之下,还有何威严可谈?”李世民长叹一声:“皇室威严,不能靠畏惧,这样不能长久。”
“最主要的,是靠百姓的爱戴与拥护。朕常与你说,君者,舟也;民者,水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确实,不仅能载舟和覆舟,亦可赛艇。
“只要天下百姓对皇室心存敬爱,朕不信有哪个宵小能够作乱。”
李清听到这里,对李世民竖起一个大拇指。
瞧瞧,要不然怎么是我李清的好兄弟呢,李哥觉悟这一块儿一直是可圈可点的。
“朕也要明明白白地告诉那些宗室不法之徒,还有那些高官子弟,王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更何况是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