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酒满(五)】
“师尊对那场战争可还有印象吗?”
“没有。”
“战神,听起来不像是什么好的活计。”女子将酒杯在手里转了转,闲闲的说着。
虽然她师尊说只有一点点记忆,但亦渊怎么也没想到,两界战争,这么大的事,竟然一点印象也没有。
“看来为师确实挺闲,没事干嘛要去做什么天界战神。”
随后又说了这么一句,无尘帝君语气竟然带着几分嫌弃,像是觉得她怎么会做这么无聊的事。
亦渊听到这儿,和小白对视了一眼。怎么听着这话,觉得师尊比以前更加随性的无所谓了。
看目前这样,忘了以前的身份,那该不会是连自己是谁都忘了吧?
亦渊有些不确定的问:“师尊可还记得自己是谁……叫什么?”停顿了下,还是将最后三个字说出口。
女子撇了他一眼,凉凉的开口:“渊儿呀渊儿,为师怎么会不记得自己是谁?我不就叫…”
额,叫什么来着……
正要说出来的时候,给卡住了。
好像,真的不记得叫什么了,这下在徒弟面前丢脸可丢大发了。
前一刻还信誓旦旦的说没忘,这一刻还真说不出来了。
无尘帝君轻咳了两声,拿过酒杯喝了一口,掩饰尴尬。
随后故作高深的说:“嗯,为师的名字不能随便说,你们心里知道就好。”
亦渊:“………”
萧白:“………”
“好了,继续说刚才的事吧。”
“那魔尊呢?”她睡了五百年,可不能便宜了那魔尊。
“魔尊被师尊打的魂飞魄散了。”
“如此甚好。”语带满意。
“往事随缘,忘了就忘了,既然过去了,那也不必再说了。”
亦渊深深的觉得,不必再说这句话,是他师尊用来掩饰刚才的尴尬的,不想再提起。
“那师尊先休息吧,这晴雪苑是为师尊准备的。”亦渊从善如流的接口。
将无尘帝君送去卧房休息,顺手将小白拎了出来。
亦渊在晴雪苑中的花园里,随意点了两株花儿。
“小妖拜见仙尊,感谢仙尊指点。”
两个亭亭玉立的女子,盈盈的跪拜在亦渊面前。
像她们这种小花,就算是有机缘的前提下,没个几百年,也难以修成妖身。
如今受亦渊灵力,直接化身成人,自然是天大的恩典。
“蔷薇,芍药,这院中的女子便是你二人的主人,你二人必得好好侍候。她不喜欢有人打扰,只要在唤你们的时候,及时出现便可。”
“还有,唤我为公子即可。”
“是,小妖谨记。”
挥手示意两个女子退下,低头对小白说:“我准备回无尘宫一趟,你暂时在这里陪着师尊,日落之前我便会回来。”
“你是去查‘忘尘’?”小白开口问。
“是,师尊这次归来,我心里总有些放心不下。”
此时的无尘帝君,在房间里随意看了下,倒是布置的不错。
总的来说就两个字:简单
但应有的一点也没少。
看着房间里的布置,总觉得隐隐约约有些熟悉的感觉。
失去记忆的无尘帝君不知道,这房间本就是亦渊按照她在无尘宫中房间里的样子布置的。
帝君躺在窗边的软榻上,将自己仅有的那点记忆,大概的梳理了一遍,发现其实并没什么有用的东西,不过是几个亦渊和团子小时候的场景。
“算了,忘了就忘了。”还真是,随意的可以。
至于还有的那点记忆,可能大概是因为团子和徒儿与自己太熟悉了。
至于为何忘了自个叫啥这件事,大概是徒弟口中那个身份听起来挺厉害,没人敢直接唤,甚至知道的人都很少,不常用的缘故。
过了一会儿,忽然反应自己睡了五百年,决定还是先沐浴。她才刚刚睡醒,哪里还需要什么休息。
起身打开柜子,一水的红色衣衫,有男装也有罗裙。
帝君心里感慨,小徒儿虽然是男子,到还蛮贴心的,怎么瞧着也不比女子差。
帝君大人,您要是知道您亲爱的徒儿对您不仅是贴心,还对你心怀不轨,企图以下犯上,不知还觉不觉得他如此“贴心”了。
九重天.无尘宫
亦渊是悄悄回去的,自从他五百年前那些事后,便再也没回过天界。
虽然如今他不算是天界的罪犯,这九重天却也没有他的容身之处了。
无尘宫地处偏僻,因而他这次前来,倒也不曾惊动天界之人。
宫外有他师尊布置的结界阵法,除了他师尊之外,也就只有他和小白可以随意进入。
他师尊虽然极少出现在人前,但是凶名在外,倒也没有哪个不长眼的闯宫,毕竟谁也不知道帝君哪天就回来了,这怒火可不是谁都能受得的。
所以无尘宫一直保持着往日的模样,只等他的主人再次归来。
进了无尘宫,亦渊直奔书房而去。
在书房里找到了他师尊的那本记录各种酒的手记,翻开来看,他师尊的字永远是那般行云流水,潇潇洒洒,却又透露出不一样的非凡气势。
他从小练字都是用他师尊的字当字帖,无尘帝君虽是女子,但是那一份风骨倒是少有人能及。只是字中的那份潇洒,是他永远也学不来的。
这会没有太多的闲心去研究这个,直接翻到记录“忘尘”的那一页。
其中记载:服过忘尘之人,会将前尘人事忘尽,七情淡泊,六欲皆无。
七情淡泊,六欲皆无……
他师尊当年与他提起忘尘之时,只说了前尘尽忘四个字。
旁边还有一行小字解释,看笔墨深浅,应该是后来补充的。
若是心中至关重要的人事,却会隐约留存些许记忆。
至关重要的……
看到这行小字,亦渊心里五味杂陈,原来纵使自己生出不该有的念头后,师尊并未厌恶自己,自己还是师尊最重要的人。
当年,他师尊觉察到他的感情不是纯粹的师徒之情,只讲给了他这么一段话:
为师不会用世人世俗的规矩去压你,但是有些话我必须说与你,你是我萧卿陌此生唯一的徒弟,直至我身死魂消,也不会改变,但也仅此而已。除此之外,你想要的别的,为师都没有。
他的师尊委婉的拒绝他,并且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告诉他,他永远只是她徒弟。
自那之后,师尊与他不似往日那般亲近。
他一直以为师尊厌弃了他,直到有朝一日将他逐出师门。
直到今日此时看到这句话:原来他一直还是师尊最重要的人,是她唯一的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