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周意兴再次登门。
“张兄,此乃去岁童生考题,需由你亲自誊抄,再经家父和王教谕评定后,送往安阳郡府衙存档入案。”客厅内,周意兴拿出一份试题和一卷做好的答卷。
“有劳周兄亲自跑一趟。”张凌客气一番后,拿起试题,仔细誊抄好。
童生考试不考策论,类似于问答题和填空题一般,需要默写经史典籍上的内容。
这些张凌哪里会,这个世界的书籍他都几乎没看过。试题上写有许多题目,下方留有空白,答卷上则是最佳的答案。
待张凌誊好,周意兴察验无误后,点点头说道:“小生先行告退,下月初二,请张兄前来县衙汇合,我等好一同出发,前往安阳郡进行乡试。”
“好的,劳烦周兄和令尊了,在下必定准时前往。”张凌拱手拜别道。
送走周意兴后,张凌晕头晕脑的回了屋。
“这考个童生也太简单了吧!估计那周意兴和王焕的童生身份都是这么来的,也太方便了。不行,有空还是要看看书,否则以后容易露馅。”张凌笑着想到。
其实他还真错怪两人了,童生考试十分艰难,许多人终其一生,都未能考上。也正是如此,周县令才会不惜花大代价,为其通融府衙。至于周意兴二人,却是凭着真本事,自己考来的。
后院里,曹栓将昨日赶制的两个酒甑配上锅后,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无误后,恰巧看见张凌。
“少爷,我又做出两个酒甑,再做草棚就没地方放了。”曹栓一脸邀功道。
“干得不错,剩下的就先别做了,昨天我给你的图纸看了吗?”张凌上前查看后,觉得十分满意,随即接着问道。
“看了少爷,就是没太看明白。”曹栓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没事儿,去把图纸拿来,我给你讲解一下。”
“好勒少爷!”
不大一会儿,曹栓就兴冲冲的跑了回来。
张凌接过图纸,开始细心讲解“这是一张纺车的图纸,这是织布机。”
“少爷,我以前跟着师父也做过纺车和织布机,你这也太不像啊,虽说有几分相似之处,但完全就不是一样的东西呀!”曹栓挠着头,看得有些懵。
“你不要插嘴,先听我讲,我们先说说这纺车......”张凌见他打岔,立即出声制止,随后接着讲解。
“少爷你是说,将横锤换成竖锤?还一下加十六个,这样能行吗?”曹栓一脸不可置信,连忙质疑道。
“我说行就行,本少爷怎么说,你怎么做就是了。”张凌见他质疑,有些不耐烦道。
“那好吧,少爷。咱们可先说好,做出来不能用,你到时可别怨我。”曹栓觉得自己很委屈,满脸幽怨之色。
“这是自然,你就按照草图上做就行了,有什么问题,咱俩再一起探讨,只要你能做出来,本少爷重重有赏。”张凌见他一副苦瓜脸,顿觉好笑。
“好,小的定不辜负少爷厚望!”曹栓闻言大喜,立即拍着胸脯保证。
张凌没有继续管他,很多事情,不是非得靠手把手的教,只能凭对方的悟性,或者不懈努力。
草棚内,大伙还在酿酒。新来的三名汉子此时已经能下地。虽不能干活,但也乐得在一旁跟李六郎等人学习。
“见过少爷......”
众人见他进来,不约而同的喊道。
“嗯,大伙儿就不必客气了,今天估计能有多少产量?”
“回少爷,今早六郎他们又去拉了一千斤酒醅回来,等全部蒸制完,估计能有六百斤。”赵丰年最近进步很大,生产的事情,几乎都是他在管。大牛和李六郎一个负责跑腿,一个负责运货。
“嗯,好!连同昨天的那一百二十斤,待会儿都送到柴房放着。等杨掌柜派人来,再让他们全部拖走。”张凌点头吩咐道。
夏记商行家大业大,昨日大牛送酒过去,赵掌柜喜不自胜。黄粱仙酿现在可谓是有价无市,货一到店,马上便被抢售一空。
“好的少爷。”赵丰年点头应是。
“你们三个都好些了吗?”张凌随即望向站在一旁的三名汉子问道。
“小人魏达,拜见少爷!”
“小人徐昌,拜见少爷!”
“小人黄三,拜见少爷!”
三人闻言,单膝跪地,行了个军礼。
“大家起来,身上的伤还没好呢!又不是在军中,以后不兴这样。”张凌见状,连忙将三人扶起。
“谢少爷......”
三人道了声“谢”后,立即起身。
“你们三个,为什么会被当逃兵抓起来?”张凌好奇的问道。
“这......”几人面面相觑,有些犹豫。
“魏达,你来说说看。”张凌见状,直接问起面相最为憨厚的汉子。
“是少爷。这事本不该说的,既然少爷问起,那小人便如实相告。我们三人之前都是守卫阳平关的军士,去年岁末,胡虏犯边,一举扫荡了阳平关以北的两洲十三郡......”魏达面露悲愤,细细诉说起往事。
原来,他们三人都是守卫阳平关的士兵。去年冬天,胡人率领五万骑兵,扫荡了大易朝边境的益州和凉州两地,无数百姓惨遭屠戮。此事并非第一次,所以阳平关守将林婴并未在意,以为胡人抢掠后便会离去。谁知对方志不在此,直接率军猛攻关隘,准备挥师南下。
阳平关守卫不足三千,还未坚持到援军赶来,不到两日便被攻破。林婴自知罪责难逃,自刎谢罪。却可怜了守关的士兵,他们要么同敌人死战,要么就只能做起逃兵。
“少爷,我等不是畏死之人,奈何胡人势大,我们近三千守关士兵,逃出来的不足百人。他们有的受伤过重,死在路上,有的则被逼无奈,落草为寇。我们三人都是同乡,一路扮作乞丐,本打算回来见一见父母妻儿。却奈何还是被官府抓了去......”魏达说完,三十多岁的汉子,不禁有些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