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昭君与文子端一齐告退,回了偏殿,特意没关门。何昭君抽回手臂,并没让文子端继续搀扶;“三殿下还真是……让人吃惊。”
她神色中看不出生气或者愤怒,看似语气嗔怪,实则平静至极,让文子端心中没来由的难受:“你若要生气,那便冲我撒出来,别这样说话,吾听着别扭。”
“若是知道,你会这般对我,我就算死在冯翊郡,也不叫你搭救!”
“三殿下,此处又没有旁人,你何必说这种话,明明感情淡漠,心中更是半分也没有我。”何昭君笑着,语气中带着娇俏,可心中还是古井无波。
文子端气极反笑,回手关上屋门,逼近何昭君,俊美的脸上,露出一丝偏执与恼怒:“你怎好意思说我?”
他低头,俯视着何昭君:“是,我未曾知道,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可我一言九鼎,若说要求娶你,那就是真的想让你做我新妇!”
“都是嫁与不爱的人,楼家能给你的,我能给,他不能给的,我亦能给!你别告诉我没看出来,那楼垚随对程少商兄妹相称,实际上心中从未放下!”
何昭君知道他说的是实话。
楼垚心中牵挂的人,唯有少商,他与自己定亲,也不过是碍于道义和家族重压。而自己对他,除了那一点并没感受过的青梅竹马情谊,也没半点男女之情。
“那又如何?他并非我的良人[21],你也不是。我最不喜欢与人分享所爱,家中兄长也都未曾纳妾……楼垚心中有他人,你身边亦有他人,怎配出言嘲讽?”
何昭君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也顺着他的思路,将他这个外人,和楼垚这个未婚郎婿相比较,自己甚至还半点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楼家二房在楼太傅压制之下,还没有人是官身,你嫁过去,不仅何家部曲勉力扶持楼家二房,光是你未来君姑的短视狭隘性格,就不知要给你吃多少苦!你为何非要嫁不可?!”
文子端抓着何昭君的手臂,按在她伤口上,疼的何昭君脸色苍白,浑身颤抖:“那又如何?你莫不是觉得,你越家简单?我去了可天高任鸟飞,自由自在?不过是刚出陷阱又入樊笼!”
她掰开文子端的手,挣扎开去。
“我与楼垚不同!我定然能护你安然无虞……今日之事,没有你提前商议,是我不对,可不论你信不信,在请旨求婚的事上,我对你并无半分利用!”
“三皇子,你我都是一样的人,情爱一事,虚无缥缈,我从不信。”何昭君微笑,神色冰冷:“在我看来,世间最坚不可摧的关系,就是利益,嫁入楼家,是我最好的选择。”
文子端看着何昭君,发觉自己今日说的太多了,他慢慢伸手,抚平何昭君袖子上的褶皱:“我文子端,平生第一次与一位女娘说这么多话,能让我勃然大怒,你也是第一个。”
他拉开门,一只脚已经踏出门外,却回转身,看着何昭君:“我自会叫你知道,你嫁入楼家,到底是不是好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