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傍晚,何昭君在宫门下钥前,乘车回家,原本今日要来接她的是大兄何山,不曾想,三兄何峰探出头来,催促她快些上车。
“大兄在忙什么?难道是嫂嫂身子沉重,他不放心,时时刻刻守在身边吗?”何昭君上车,赶车的家丁扬鞭打马,一路向着骁骑将军府前行。
何峰说的囫囵,支支吾吾,何昭君心头一沉。
她想起之前何家的命运,不由得急急询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为什么独独瞒我一人?”
何昭君一路上,恨不得车驾再快些,几乎是在她的催促下,飞奔回了骁骑将军府。只见华灯初上,将军府内忙做一团。
长嫂神色温柔,眼中透露出担忧,挺着八个月的身孕,站在院落当中,亲手为长兄整理马鞍。次兄夫妇正抱在一处,眼见二嫂脸上泪痕犹在。
“长兄、次兄,究竟要去做什么?”何昭君都没等车架停稳,跳下马车,一路小跑到了兄嫂面前。
二嫂背过脸去,泣不成声。
大嫂看了何昭君一眼,伸手摸摸她的头发:“昭君,昨日陛下急召你二位兄长入宫……今夜,他们就要出发前往幽州[30]。”
何昭君抬头看着两位兄长:“可是为了近来鲜卑异动,屡犯幽州边防之故?辽东地区形势复杂,扶余和高句丽[31]也不得不防,你们……”
她刚说到此处,忽然瞧见长兄冲她挤挤眼睛,看了一眼身边的长嫂。何昭君心中明白,长兄是怕长嫂为他担忧,毕竟她再有不到一月,就要临盆。
“……不过幽州城池坚固,守军对敌经验丰富,想来有了两位兄长带领,定然会战无不胜,平安凯旋。”何昭君拉住两位嫂嫂的手,柔声宽慰。
等安顿好两个嫂夫人,何昭君连忙拉住兄长的手:“两位兄长,此次如此紧急调派你们前往,可是发生了什么重大军情?”
两人脸色一僵,摇摇头,闭口不言,显然是有事瞒着何昭君。何昭君更加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支援幽州是假,前往执行秘密任务是真,也不知陛下究竟嘱咐了他们什么。
何昭君思前想后,命人把自己卧房当中的铠甲拿来,亲手交给两位兄长。
“这软甲兄长可穿在寻常甲胄之内,内嵌铜丝,可抵刀剑,只是时间紧迫,只得这两件……你们千万保重,莫要让我与嫂嫂们担心。”
一碗饺子吃完,何家众人都站在院落当中,安静非常,目送他们二人上马。趁着夜色,何家长子何山、次子何川急行军前往幽州边境,城外大军开拔,也悄然无声。
何昭君一夜未眠,心神不宁的坐上进宫的车架。楼垚前来送她,也没多说些什么,显然是听说了,昨夜她两位兄长出征之事。
“昭君,两位兄长吉人天相,自然会平安归来,你不要太过忧心。”楼垚不知道如何宽慰何昭君,只能多陪她说说话。
他将手中盒子递给昭君:“这是我前些时日,在楼家发现的,其余珠翠金银都是俗物,只有这洁净温润的发梳,十分趁你,以此补上之前欠下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