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何昭君从营帐中出来,浑身泥泞到看不出原本面目的程始与颜忠,并程家许多随侍,一并被从矿洞当中带出。
少商一见到阿父果然还活着,哭得不能自己,语无伦次的讲述,自己想要混入铜牛县究竟有多困难,夜香桶都躲过,更何况程家其余人都被下狱,处境艰难。
“等回到都城,你父女二人再行叙旧,现在当务之急,是发现铜牛县的真相,李逢死在狱中,马荣也已经身亡,能证明楼犇是始作俑者的人证物证都已经消失,线索断了。”
文子端很冷静,他现在只能一心去想铜牛县之事,否则便会忍不住,心里吃味,把何昭君拉过来好好盘问一番。
少商连忙点头:“我与子晟刚才去询问过,楼犇在威胁李夫人尽早变卖家产回老家,我决定还是要再去询问,万一她手中有能够证明楼犇与李逢私下往来的证据呢?”
颜忠忍不住对李逢和楼犇破口大骂,只是他与程始在矿洞当中,不便引人注意,故而十分低调,不曾吃过任何李富派下来的吃食,现在已经饿得前心贴后背,骂不了两句就觉得气虚。
“不若我随你二人一并返京,前去御前,证明清白!”颜忠一瞪眼。
何昭君摇头:“你二人原本是想要保护精铜,却不想正落入陷阱,现在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你们运走精铜并非出自私心,这让天下群臣如何相信?”
凌不疑也赞同:“我了解楼犇此人,没有确切证据之前,他定然不会承认错误。”
“楼犇一定是安排手下,想要杀死你二人,随后抛尸在驿亭,只是没想到会被李复中途截胡,他发现驿亭处没有你们的尸身,这才匆匆赶来查看。”何峰一拱手,“若是你二人随大军一同返京,路上万一遭了暗算如何是好?”
少商连忙补充:“昭君阿姊不是说,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何峰牵过战马:“不若由末将先护送二位快马返回京城,抄小路避开关卡盘查,剩下的人与楼犇一道,顺便监视,让他无法轻举妄动。”
几人商量好之后,便纷纷上马,何昭君瞥见李复站在营帐前,呆呆看着她,却也不多做理会,道声珍重,飞马而走。
等到几人回了铜牛县县衙,少商就开始装晕,而凌不疑也浮夸地抱着她,一路喊她的名字:“四娘!四娘!你莫要太过悲痛!程将军定然还活着,只是发现随身玉佩并不能说明什么……”
自县衙门前,一路喊回了卧房,生怕上上下下有一个人听不见,他们已经发现了程始的随身之物,怕是程始已遭不测,而少商则因为伤心过度昏厥。
待到左御史携带皇命前来接应时,一干人等已经整顿好寿春及铜牛县诸事。
这期间,寿春百姓还自发在城外山顶建立了何川的衣冠冢,自从高处将寿春收入眼底,让他的英灵永远守护着这里。
一路上,何昭君沉默无言,她看了看这套何川生前曾穿过的铠甲,在马车当中忍不住潸然泪下,这次,自己终究要扶灵回都城了。